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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便是要過了明路,不了了之的意思。 見事情有了定論,柳素幾人也未久留。一行三人出了大獄,重新踏上回去的路,前后不過幾個時辰,卻一路無話。 柳素突然覺得有些冷,眼前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冬日的太陽曬不化連綿的大雪,反倒是把陽光映襯得刺眼又蕭索。 突然,一雙手擋住了刺目的光。柳素微瞇著眼抬眸,陽光撒在少年的身后,照得那一頭如墨的長發(fā)仿若身披神光,染上了一抹金黃。 本應是溫暖的,柳素卻突然怔怔的開口:“謝……玄景,什么時候春天才來???” 冬天的陽光看起來再暖,卻像披著假面似的,金黃的暖光照在身上,骨頭里也是冷的。 這場冬日,太久了。久到讓人思緒亂竄,也讓人遍體生寒。 “快了?!?/br> 謝南懷的眸光閃了閃。 短短話語間,少年已經(jīng)換了個位置,用身體擋住了那道刺眼的光。 一切都那么自然,自然得好似誰都沒聽懂對方話里的一語雙關。 柳素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離坤耳旁,他的腳步頓了頓,簡直沒眼看。 他不想當那礙眼的太陽,這才故意落后幾步。蓋不住前面兩人“柔情蜜意”……做個人吧! 孤寡老人風中嘆氣,一時也分不清自己那拔涼的心情,是因著被兩人當狗殺了,還是因著剛才那場滿布疑云的“意外”。 他搖了搖頭,甩掉滿腔郁氣。只是目光掃至謝玄景身上時,卻微微一頓。 離坤的眉頭不自覺蹙緊,一時讓人摸不透在想什么。 …… 一進城主府,似乎是受不了兩人黏黏糊糊的氣息,離坤找了個借口離開。 雖說他與柳素同住城主府,卻不在一個院子里。一個在東苑,一個在西苑,兩處并不同路。如此一來,便只剩下謝南懷送柳素回東苑。 送完人,謝南懷也未久待。一路走出東苑,本應依照原路出城主府,他的腳步卻微微一頓,這一頓不偏不倚,恰好是停在剛才和離坤分別的岔路口。 冬日的樹梢白皚皚的一片,男人一身天青色法衣,在一片白茫茫的雪景中尤為顯眼。 謝南懷的微怔只是一瞬,便朝著那道天青色處走去。 等在此處的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離坤。 “離師叔?!敝x南懷行禮。 離坤抬眼看著面前的人,恭敬有禮,即便與自家?guī)熋玫年P系已在他面前挑明,在稱呼上卻一向守禮。 應是一個極好的后輩,但思及今日的事,他的聲音不自覺帶上一絲冷色。 “我問你,今日你去見諸葛劍,所為何事?” “本是死罪,送他一程。” 對答如流,面上也不見半點心虛。 離坤又問:“沒有話別?” 謝南懷:“沒有?!?/br> 離坤看著對方的眼:“不曾傳音?” 謝南懷搖頭,卻是闡述出一個事實:“師叔許是未注意到,那獄中的墻上掛了屏蔽神識的靈印?!?/br> 既如此,又如何傳音? 離坤默然,下一刻卻是突然道:“是么?你若不說我還未注意到這個。只是……” “若未起傳音的心思,又如何能注意到這些?” 話音一轉,頗有些咄咄逼人的氣勢。離坤說這話時更是一瞬不瞬的盯著面前的人,絲毫未放過對方面上的表情。 但沒有,什么都沒有。 少年只是頗為無奈的露出一抹淡笑:“師叔在懷疑什么?” 語氣自然,仿佛只是一個被長輩誤會的無辜后輩。面上、眼里,連半點不滿都未曾露出,倒襯得離坤像是個欺負小輩的無禮尊長。 意識到這點,離坤這才緩和了臉色:“今日我聽見有人為你爭吵?!?/br> 那時他正問到關鍵時,還未等諸葛劍開口,獄門外便傳來爭執(zhí)聲?;秀敝校犚娏酥x玄景的名字。 若是平日,他必不會管這些小事。但那時,他卻聽見了“結緣繩、送我、心意”這樣讓人不得不在意的字眼。 諸葛劍是個嘴硬的硬骨頭,獄中又有其他修士看著。搜魂令并不方便立馬拿出來,離坤不過思量片刻,便尋著爭吵聲過去。 若那謝玄景真是如此三心二意之輩,他自不會讓師妹跟這種人在一起??傻人鋈ゲ虐l(fā)現(xiàn)是一場烏龍。原是剛才謝玄景看完諸葛劍回去時,不小心遺失了結緣繩,這才被看守獄中的其他修士撿到。 偏偏撿到那結緣繩的修士還是一對歡喜冤家,兩人互相情意已久,卻又彼此嘴硬。此時撿了條結緣繩作由頭,一人故意陰陽怪氣的氣人,一人死鴨子嘴硬的硬杠,說著說著嗓門便大了起來。 離坤見是他想多了,這才把結緣繩從那兩個置氣的修士拿過來。只是沒想就耽擱了這么一會,再回去時,諸葛劍便死了。 死得悄無聲息又離去,連看守的修士都未察覺出異樣。只說在他離開后,諸葛劍似乎見無人問話,便又死氣沉沉的躺在了地上,像是在小憩。 這段被關的日子,諸葛劍時常這樣。因此,等人死時,誰也未發(fā)現(xiàn)異常。 收回思緒,離坤頓了頓,卻是從懷里拿出一根結緣繩:“別再弄丟了?!?/br> 謝南懷接過,少見的解釋了一句:“本來路上發(fā)現(xiàn)就回去尋了,卻沒想遇見了葉統(tǒng)領,這才替他幫師姑找了過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