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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家型男友 第80節(jié)

    等追悼會結(jié)束,蘇然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高軍喊住她,道:“葬禮是明天早上八點鐘,你提前一點過來,到時候跟我們的車一起過去?!?/br>
    蘇然沉默。

    她本以為高軍并不希望她參與下葬。

    見蘇然沒答應(yīng),高軍馬上又說:“是這樣的,愛梅雖然以前沒怎么提過你,但生病這兩年,她總說起你,也留了點話,我回去找找,等從墓地回來我給你。”

    “話?”蘇然皺眉。

    “是一封信?!备哕婎D了頓,解釋道,“她在病房里寫的,這段日子太亂了,我怕弄丟,就給收起來了,今天我回去找找,明天給你?!?/br>
    “信啊……”

    蘇然和母親一起生活的日子是五歲前。

    只記得她走得絕情。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真的是在重病時覺得對不起她,給她留了封信也不是沒有可能。

    蘇然猶豫的時候,高軍的目光就落在她脖頸上的項鏈上。

    蘇然也沒看他的臉,只是點頭:“好,我明天過來?!?/br>
    高軍聽她答應(yīng),才暗暗松了口氣,點頭道:“行,那我們明天早上等你?!?/br>
    蘇然點頭。

    她想,就送她最后一程吧。

    畢竟她越長大,越不后悔來這個世界上走這一遭。

    尤其是現(xiàn)在還遇見了唐安嶼。

    她覺得能活著挺好的。

    蘇然出殯儀館剛走幾步,唐安嶼已經(jīng)發(fā)動車,掉轉(zhuǎn)車頭將車開到了她的面前。

    蘇然上車后對唐安嶼說:“我答應(yīng)高先生明天參加葬禮,等我從墓園回來,我們就回去?!?/br>
    “好?!碧瓢矌Z兩只手放在方向盤上,擺出專業(yè)司機(jī)的樣子問蘇然,“我們現(xiàn)在去哪?”

    “沒什么地方去的?!碧K然向唐安嶼坦白,“我雖然中學(xué)不是在這里上的,但也聽說有幾個同學(xué)畢業(yè)后留在牟山縣,可惜我上學(xué)的時候不太愛和同學(xué)交流,大學(xué)又忙著賺錢,沒怎么和她們聯(lián)系,現(xiàn)在叫她們出來見面也不合適?!?/br>
    唐安嶼好奇:“那你以前住在哪?離這里遠(yuǎn)嗎?”

    蘇然看向唐安嶼,思索片刻,問他:“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愿不愿意陪我去給奶奶掃墓。”

    蘇然老家在牟山縣下面的一個村子里。

    離這里并不遠(yuǎn)。

    唐安嶼點頭:“當(dāng)然。”

    蘇然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排底商道:“我們?nèi)ツ沁呝I點紙錢,然后過去?!?/br>
    -

    現(xiàn)在城市里基本上都是火葬,但蘇然老家這里的小村子四面環(huán)山,地勢偏遠(yuǎn),加上人口少,基本都是中老年人的緣故,這里還保留著土葬的習(xí)俗。

    山村后面有一座專門的墳山。

    山上有不少空墳,是老人們提前為自己挖好的。

    村子離牟山縣不遠(yuǎn),卻因為路不好走的緣故,開了不短的時間。

    車只能停在山腳下,需要徒步上山。

    唐安嶼一手提著東西,怕蘇然摔倒,另一只手還不忘拉著她。

    上山的路并不算難走,蘇然每隔幾年都會來的緣故,很快便找到了奶奶的墓地。

    這山上許多墳都是雜草叢生,但蘇然奶奶整體情況都算完好。

    蘇然熟練拿起扔在一旁的掃把,想打掃一下周圍,唐安嶼趕緊過去說:“要做什么?我來吧?!?/br>
    “不用,我就掃一下?!碧K然道。

    唐安嶼一把握住她手上的掃把,很認(rèn)真說:“不行,我來,你奶奶肯定看著呢,我要好好表現(xiàn)才行?!?/br>
    蘇然哪能想到唐安嶼會突然這么說,不過她還是松了手,“那我把東西拿出來?!?/br>
    “不用。”唐安嶼另一只手扣住蘇然的手,還挺較真對她說,“奶奶一定是你最重要的親人吧,我得好好表現(xiàn),讓她看看你找了個這么好的男朋友,才能放心啊?!?/br>
    蘇然抬頭靜靜看著眼前的少年,明明就長著一張過分稚嫩的臉,說話,做事,卻總是格外貼心。

    她點頭,“好,你來。”

    唐安嶼拿著大號掃把,認(rèn)認(rèn)真真打掃周圍的雜草枯木。

    他也沒有把這些雜草掃到別人墳地的旁邊,而是全部仔細(xì)掃到了一處空地上,堆成一個小山包。

    等掃地結(jié)束,他稍稍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問蘇然:“接下來要做什么?”

    蘇然奶奶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除了她父親外還有一兒一女。

    他們都會定期來掃墓,為了方便,墓地旁邊都放著掃把和燒火棍。

    蘇然撿起燒火棍,在地下畫了個圈,然后對唐安嶼說:“接下來燒紙,你會嗎?”

    唐安嶼:“你告訴我怎么做,我來學(xué)?!?/br>
    像他這樣生在大城市的少爺,自然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蘇然也不知道她來上墳,奶奶是不是真的可以看見他們,她選擇信其有。

    為了讓奶奶看見她現(xiàn)在過得很好,認(rèn)識了很棒的男人,她把手上的燒火棍遞給唐安嶼,告訴他:“很簡單,把這些紙放在這個圈里,小心些點火就好?!?/br>
    他們都不抽煙,買紙錢的時候順便買了打火機(jī)。

    唐安嶼開始蹲下來燒紙。

    山上的溫度有些低,唐安嶼蹲著嘗試了好半天才把紙幣點著。

    蘇然站在原地,看著唐安嶼在那忙活,才說:“你剛來我家的時候,我特地囑咐離開時候不要關(guān)燈,你還記得嗎?”

    “嗯?!?/br>
    唐安嶼剛來蘇然家里,兩個人還是文字交流的時候,蘇然就提過這件事情。

    唐安嶼每次打掃完離開也都照做了。

    蘇然道:“我父母小時候離婚,他們都不要我,后來我就跟奶奶一起住,以前每天放學(xué)回家,家里燈都是亮著的,進(jìn)門奶奶已經(jīng)做好飯了,直到有一天,我回來的時候家里燈沒有亮,我進(jìn)門的時候,就看見奶奶躺在地下,身體都已經(jīng)涼了……”

    唐安嶼用燒火棍不停撥著面前燃燒的紙幣,保證里面的紙幣也可以充分燃燒。

    蘇然繼續(xù)說:“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回家看見燈全部熄滅著,我就會覺得恐懼?!?/br>
    唐安嶼騰出一只手,伸手去拉蘇然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穿過女人的指縫,與她十指相扣,道:“蘇蘇,以后我都會在家里等你?!?/br>
    蘇然站在他身邊,笑著說:“好。”

    紙幣漸漸燃燒,秋風(fēng)揚起紙灰向天空中飛去。

    蘇然抬頭看著被風(fēng)帶走的紙灰,對唐安嶼說:“我們這都說,風(fēng)把紙灰?guī)ё吡耍褪侨ナ赖娜藖硎斟X了,有什么話現(xiàn)在就可以說了。”

    蘇然站在原地,對著面前的墓碑道:“奶奶,我回來看您了……”

    她說了說自己的近況,末了挽著唐安嶼說:“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新交的,帶來給您看看?!?/br>
    等蘇然說完,唐安嶼偏頭看向他,略帶些緊張問:“蘇蘇,我可以和老人家說話嗎?”

    蘇然點頭:“當(dāng)然,你是我男朋友呀?!?/br>
    唐安嶼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先是沖著墓碑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抬起頭后才自我介紹:“奶奶您好,我是蘇然的男朋友,我叫唐安嶼,今年24歲,工作目前是主播,您可能沒有聽過這個行業(yè),這是一個新興行業(yè)……”

    蘇然本以為唐安嶼只是簡單介紹兩句,沒想到他真的向見她家人一樣,一本正經(jīng)介紹了起來。

    她也沒有打斷。

    唐安嶼站在原地,介紹完主播這個行業(yè)后,又說:“雖然我是一名新主播,但我的人氣很高,昨天剛剛獲得我們平臺的年度新人主播獎,我現(xiàn)在存款并不多,但您放心,我一定會努力工作,買一個大房子給蘇蘇住,讓她過上好日子,您就放心吧?!?/br>
    蘇然聽他不再說話,才問他:“說完了?”

    唐安嶼點頭。

    蘇然道:“哪里有人在已故人的墳前說這些的?”

    唐安嶼以為這是什么習(xí)俗,在他以為自己說錯什么話的時候,蘇然繼續(xù)說:“你在這里說,不怕以后做不到,我奶奶晚上找你算賬啊?”

    “我做到不就可以了。”唐安嶼道。

    “一輩子這么長,你小時候的夢想長大都會變,更何況這種事情?!碧K然伸手整理了一下唐安嶼的衣服,對他說,“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我奶奶人很好,她不會半夜找你算賬的。”

    唐安嶼握住蘇然替他整理衣服的手,“蘇蘇,你是不相信愛情,還是不相信我?!?/br>
    少年認(rèn)真。

    語氣里似乎也終于有些對她這份懷疑帶來的不甘心。

    蘇然抬起頭,對上唐安嶼這張好看的臉,回答他:“我都相信,只是這些年,任何事情我習(xí)慣先做最壞的打算,這樣事情無論變成什么樣我都可以接受?!?/br>
    這樣,她也容易不失望。

    這好像成了長久以來她的一種固定思維習(xí)慣。

    唐安嶼本來還想說些什么。

    他看了眼被風(fēng)卷走的紙灰,選擇了沉默。

    等所有的紙錢都被燒盡,兩個人把掃把和燒火棍放回原處才下山。

    等他們把車開回牟山縣,吃過飯回到酒店后,蘇然先洗澡。

    他們這一趟來,只帶了換洗的貼身衣物,沒有帶外套。

    剛才去了一趟山上,染了些土。

    蘇然把衣服掛上,自己先去洗澡。

    她從浴室出來,站在洗手臺前吹頭發(fā)的時候,唐安嶼從外面進(jìn)來。

    他自然拿過女人手里的吹風(fēng)機(jī),幫她吹頭發(fā)。

    蘇然本來是把風(fēng)量調(diào)大最大的,唐安嶼接過來后,幫她撥開頭發(fā)吹得仔細(xì),頭發(fā)很快就干得差不多了。

    等頭發(fā)差不多吹干了,唐安嶼才把出風(fēng)機(jī)放下,通過面前的鏡子看著女人的臉,“蘇蘇,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