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不裝了(雙重生) 第6節(jié)
柳盈月扶了扶帷帽,感覺流云的手搭著自己差點滑落,便用手攏了攏,意思是讓她寬心。 藍衣少女是皇后親侄女,裴闕的表妹,她致死都不會忘記。 嫁給裴闕的第一年中,何語萱上東宮無數次,指責她是妒婦,生不出孩子還攔著裴闕納側妃。 后來有次,她正有一月身孕,來不及告訴裴闕,就在被推搡之中落了紅。 何語萱在皇后面前哭的聲淚俱下,最終換來國公府禁足一月。 而她在那場風波之中受驚受寒,身子逐漸時好時壞。 “小姐……”流云不確定地發(fā)問,“我們去哪呢?” “四處逛逛。” 流云小心翼翼地看向自家小姐,薄紗將美人面遮得朦朦朧朧。美人側看過來,如玉的面容漾開溫柔的笑意,“你若有什么想看的,一起去便是?!?/br> 剛剛是太子殿下啊……小姐竟然沒認出來? 流云湊近小姐,小聲道:“小姐,那個……” 柳盈月亦靠近她,煞有介事道:“殿下與人談話,我們若是打擾殿下,豈非罪過?” 流云恍然大悟。 柳盈月卻在心中嘆一口氣。流云見過她深夜為裴闕做香囊,也陪她無數次等裴闕經過身旁,對柳盈月之于裴闕的感情深信不疑。 前世,即便被賜給別人,流云毫無怨言,臨嫁時還勸她:“不要為奴婢同陛下置氣?!?/br> 一個傻姑娘。 “我聽聞綠冶園每年的花事都會販賣花物,我們選一些帶回去給兄長吧?!毖垡娏髟七€擰著眉,柳盈月連忙改換話題,又指了指遠處。 沿路竹籃里盈滿各式各樣的雛菊,蜿蜒出一條寬闊小路,鋪開一座偌大的水榭樓閣。 流云的目光瞬間一亮。 柳盈月同流云加快步伐,才到樓閣前,就聽到柳夢姚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她抬頭,就見柳夢姚極興奮地揮著雙手,示意她上來。 柳盈月略微遲疑,但還是順著她的意往上,階梯處處是人,她行走得不快。一樓空闊地供人休憩賞花,二、三樓一些小販在販賣什么,而柳夢姚在四樓。 四樓時人已不多,到門口有人朝柳盈月福了一禮,請她進去。 與樓下不同,四樓布置的極其雅致,紅毯鋪開的地毯上零落散著一些花瓣,屋內放置著紅木架子,擺著一些紅釉梅瓶和花籃。 透過木雕屏風,還能看見柳夢姚站在欄桿邊仍舊向她招手。 她剛站過去,還不等欣賞極目遠眺整個綠冶園,就聽見樓下有人大聲喊道:“誰占了我的小樓,把她們給我趕出來!” 柳盈月才回想起來,恍惚聽聞,綠冶園背后是國公府夫人,何語萱母親。 她倍感尷尬地拉了拉柳夢姚,而后者則叉著腰,往下做了一個鬼臉。 “……” 然而很快柳夢姚笑不出來,原本在身旁的小廝竟然圍堵過來,語氣不善地道:“請二位小姐出去吧?!?/br> 樓下咚咚咚地傳來腳步聲,步伐急促。身旁的小廝也粗暴起來,幾個人推搡地將柳夢姚趕出去,柳盈月在其他人的怒目之下識趣地快速往外走。 才出了門口,就見何語萱兩三步上來,一見著柳夢姚便大喊:“怎么又是你!” 柳盈月感覺十分頭疼。 柳夢姚屬于炮仗脾氣,遇到另一個炮仗,必然會炸。 剛要發(fā)作,柳夢姚就見著她身后的人,回望了一眼柳盈月,悻悻地閉嘴。 柳盈月不欲與何語萱多糾纏:“我們并不知道此間樓閣為姑娘所有,冒犯了,我們現在就走?!?/br> 正要離開,何語萱身子一移就攔到身前,冷笑道:“侯府如今是沒落了,連賞個花也要借別人的地兒?!?/br> “這你meimei?”何語萱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她,語氣尖利:“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庶女?” 氣氛驟然凝結。 嫡庶十分敏感,嫡庶之間明爭暗斗是常有之事,然而任什么外人也不會當著面明說。 “瞧瞧這帽子戴的,怎么就不敢讓人看看你的反應呢?” 忽然,何語萱一伸手,柳盈月心中一驚退開好幾步,護著頭上的帷帽。 何語萱初次未得手,心中不悅,大喊道:“把她的帽子給本姑娘拉下來!” “住手?!?/br> 屋內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一道在外,一道在里。 柳盈月退開時身子不穩(wěn),堪堪站住,又扶了扶帽檐,才見另一人從隔間中穿過屏風走來,手持一把折扇重重拍在何語萱的手背上,讓何語萱吃痛地大叫一聲。 連柳盈月都吃了一驚。 “姑娘,失禮了。”藍袍公子十分莊重給朝著柳盈月作了一禮。 柳盈月訝然地看著他,這人可是國公府的世子,何語萱的嫡親兄長,何玉辰。 “你居然維護外人?”何語萱吸了吸鼻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柳家姑娘誤入小樓,想必不是故意,既已賠禮道歉,又自覺離開,得饒人處且饒人?!彼尺^身去時,遮住了“而你不該當眾揭人之短,與人難堪!” “兄長你兇我!”何語萱捂著的手背已被她抓出幾條紅印子,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我回去告訴爹爹,說你幫著別人欺負我,你今晚等著吃竹條吧!” 何玉辰青筋突了突,因為meimei生時體弱,爹娘百般愛護,原是怕她受委屈,可沒想到養(yǎng)出這么一副不講理的脾氣。 他朝柳盈月拱手道:“請姑娘先離開吧,放心,他們不敢再攔你了。” 柳盈月看著兩人,心中有定論。這是人家家事,不是自己能摻和的。說著便朝何玉辰一禮,又示意一眼柳夢姚,便繞過兩個人往門外走。 路過何語萱時,對方的目光刺得她有些不適。 何語萱眼中含淚瞪著柳盈月的背影,氣上心頭,隨手抓住腰間的荷包就朝她砸去。 何玉辰的驚呼啞在喉嚨中。 柳盈月正低頭繞過裴闕,可還沒反應過來,裴闕離她幾寸,只能看見一個胸膛,另一只手繞過她——很像是在抱她。 “放肆?!彼犚娕彡I語氣壓抑著不悅。 氣氛凝住,柳盈月屏息。 兩人之間隔著帽紗,裴闕比她高,柳盈月看不見他的臉色。 誰知接著,裴闕伸出另一只手,扶正了她的帽檐。 柳盈月眼見他快速抽身,回身見裴闕掂量了一下手里的荷包,丁零作響,十分清脆。 她反應過來,是何語萱想用這東西讓她出丑。于是朝他矮身道謝:“多謝公子。” 再斜一眼柳夢姚,示意她離開。 柳夢姚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而柳盈月知道,接下來怎么樣,不是她們能干涉的事。 柳夢姚眼見柳盈月真走了,才依依不舍地下樓。再一看柳盈月居然走了老遠。明明那么嬌弱的一個人,居然差點追不上。 好容易趕上了,柳夢姚還想攔:“別走啊,等等還能看到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呢?!?/br> “你是沒看見,她剛剛眼含熱淚憤恨地看著她哥哥的樣子,還有本來要絆你一下結果沒成,那個悔恨的樣子??!” “……你這么想看她鬧?” “倒也沒有?!绷鴫粢俸僖恍Α?/br> 柳盈月知道,這二姐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性格,等走得遠了,才同柳夢姚解釋,“畢竟是何氏兄妹才是一家,做做樣子給外人看,關起門來還是要寬慰的?!?/br> “此事原是我們有錯在先。”柳盈月眼見著柳夢姚躲閃著目光,問道:“對了,你不知道那個樓是何家的,怎么上去了?” 柳夢姚擰起眉頭,扭捏地看著柳盈月,“是帖子里寫的?!?/br> “帖子?” “你不出門不知道,綠冶園算京中比較大的園子了,花事期間,入園都是要有請?zhí)??!绷鴫粢鋈惑@醒,推了一下婢女,“快,拿出來給三小姐看?!?/br> 那婢女翻找隨身帶的荷包,沒翻出什么,才吞吞吐吐道:“小姐,方才入四樓的時候,已經叫人收走了呀?!?/br> 柳盈月瞬間想清其中關竅,笑容僵在臉上。 她總有種不詳的預感,催促柳夢姚道:“算了,咱們還是快走吧?!?/br> 她想不通這件事。 按理說,這一世,她還未得裴闕允諾,更不說光明正大在裴闕身邊惹人嫉妒。 她還什么都沒有做。 出了綠冶園,上了回府的馬車,柳盈月才安下心來。 * 當夜,國公府。 何語萱撲在國公府夫人的懷里,哭得撕心裂肺:“兄長他向著外人都不向著我!” 縉國公一拐杖毫不留情地打在何玉辰的腿上,何玉辰識趣地跪下,低著頭脊背卻不屈。 “你母親就這一個女兒?!?/br> “萱兒她得皇后喜愛?!?/br> “你,是她的兄長?!?/br> “你當眾下她的面子,豈非下國公府的面子,下皇后娘娘的面子?” 每說一句,拐杖毫不留情地落在何玉辰身上。 何玉辰毫不辯駁,捏緊拳頭受著。 何語萱吸吸鼻子,從國公府夫人懷中探出頭來,在其他人看不見的時候,露出了一張得逞的笑容。 夜深,國公府世子于祖祠前思過。 祖先列位牌位之前,何玉辰低下頭時,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