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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光她不裝了(雙重生) 第31節(jié)

    她再抬頭,便發(fā)現(xiàn)千階已經(jīng)到頭,而他竟然微微側過身。

    他平靜如水的眸子望著自己,“為什么不看著?!?/br>
    第25章 她明明就在身后,卻像是……

    柳盈月沒料想太子殿下竟能回過身來有此一問,沒想好怎么答。

    幸而對方也似乎沒在意她的回答。

    幾步之后,兩人一道登頂。

    瀾山臺。

    一座銅綠金鐘架起,像是一個靜坐此處的老人,任山間云層變幻,任苔綠爬上銅臺,它自巍然不動。

    這應當是山下老僧們說的古鐘。

    天色已明亮,雪白的天幕染上一層通紅。

    快要日出。

    走得近些,便可發(fā)現(xiàn)金鐘之后一旁還掛著一個木槌,按理說,搖動木槌撞鐘即可。

    木槌上蜿蜒青黑,如僧人所說百年之間未有人來過,經(jīng)久風霜雪雨。

    木槌上的泥塵剛遇到柳盈月的手便山崩地裂般地掉落,弄得她手心濕膩,哭笑不得。

    她轉(zhuǎn)而看了一眼裴闕道:“殿下……這個還是臣女來吧?!?/br>
    說著,便收掌心,使力一推。

    木槌巍然不動。

    柳盈月面露訝異,抬頭看那處木架。

    難道說,這木槌百年不動,積著多年的塵土,卡住了?

    正想時,玄衣的身影已走到身旁,骨節(jié)分明地手搭在她的旁邊,霎時,木槌像是活了過來,輕而易舉便能晃動。

    當是時,一道紅光從山巔破出,古鐘音色低沉,在山坳間回響。

    鐺——

    鐺——

    鐺——

    等到金輪出岫,手心中的木槌回到原地,像是重新沉睡過去,再難推動。

    裴闕抽回手,不自然地收了一下手指。

    柳盈月從袖中取出錦帕,用干凈地手試探性地遞去。

    裴闕瞟眼過來,轉(zhuǎn)身將他的手遞來。

    那只手上沾著灰色的泥,將手相襯的更加蒼白,見柳盈月久未動,那只手又晃了一下。

    向來被人伺候慣了的太子殿下,濯手用的是熱湯、軟巾,別說沾染泥塵,便是沾了些墨香,都要有人擦拭。

    那時在東宮書房里,他只需要擱下筆,晃動一下手,柳盈月便知道,該替他擦手了。

    柳盈月上前了兩步,仔細著將錦帕塞到他的手中,垂眸道:“殿下請用?!?/br>
    溫溫順順的。

    裴闕終究是收了手,兀自用帕子擦凈手,目光卻一直落在她的臉上。

    柳盈月疊著雙手,去接那臟污的帕子。

    卻有更細軟地什么覆了上來,她抬頭看,是一條黑方錦帕,勾著流云金邊。

    “……”

    她原以為他沒有帶帕子。

    柳盈月有些窘迫:“殿下……”

    眼見太子殿下將她的帕子疊了兩疊,塞在了袖口中,反過來看她。

    全然沒有要還的意思。

    而殿下也不會將他遞出的東西收回。

    柳盈月有些無奈地收手,帕子上還帶著幾許余溫,沾上了她手上的塵土之后,便更不能歸還。

    裴闕背過身,似乎在看山間風光。

    山巔上,鳥鳴和風聲都在遠處,此刻,仿若只有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柳盈月還在擦指尖的細土,太子殿下的聲音混在風中,很輕。

    “你不愿意靠近孤?!?/br>
    他轉(zhuǎn)過身來,那張萬年漠然的臉松動,目光在柳盈月的眉目中探尋:“為什么?!?/br>
    再過一月,換在前世,柳盈月便能入主東宮。

    而如今,她的未婚夫,正在山下等她。

    柳盈月一時木然,微微抬頭,有些遲疑。

    她為什么一定要靠近他呢?

    “殿下如山巔之雪,臣女不敢高攀?!?/br>
    她的目光平靜,心如止水。

    如此真切的回答,但顯然不是裴闕想聽的。

    裴闕的聲音低沉,仔細聽,似有些不穩(wěn):“前世,你也是這樣想的?”

    她的目光悵然了一瞬,隨即安定下來,想了想道:“殿下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賢惠溫柔的太子妃,臣女自知愚鈍,恐難勝任。”

    這樣的她和前世的某時某刻交疊。

    那時候,她將各家女子的名冊呈上,那雙眸子溫柔和婉:“殿下若是看得喜歡,臣妾即刻請她們?nèi)雽m侍奉?!?/br>
    那時他覺得煩悶,不許她摻和此事,卻未曾細想原因。

    如今兩世重疊,心口竟像是被什么撕開了一道裂縫,冷風灌進來,空空落落。

    涼風中,裴闕站在原地,低垂著眸子,神色復雜,不知在想什么。

    柳盈月終于打破沉寂:“殿下,該下去了?!?/br>
    裴闕還在沉思,但腳步已然先行,習慣行地走在前方。

    而柳盈月才提起步伐,到了階邊,卻頓住。

    從階梯往下看,浮云和薄霧遮擋著山下的瀾山廟,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從下自上襲來。

    她感覺腿上是被人灌了鉛,竟然半點都挪不開。

    裴闕覺察不對,回身,發(fā)現(xiàn)她竟還在原地。

    柳盈月歉笑,“殿下……您先走吧。”

    裴闕有些失神地走上來了幾步,到她面前將自己的手伸出,定定地看著她。

    柳盈月不動。

    他也不動。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柳盈月才哭笑不得:“殿下……可以牽您的袖子么?”

    裴闕將手心一轉(zhuǎn),身子前傾,黑金莽紋的袖口在她的眼前暴露無疑。

    她正起身,想抓那個袖子,卻不想那錦袍袖口從她,她失去力道,嚇得臉色一白,胡亂地探著什么。

    直到觸及到他的手指。

    那手指上還帶著薄繭,稍微一動,便將她的涼手握在手里,手臂一用力,幫她穩(wěn)住身影。

    柳盈月頓時倍感尷尬道謝。

    明明剛剛是她說只想要抓他的袖子的。

    她已站起身,手指從他松松的手心里滑了出來,轉(zhuǎn)而重新拉上了他的袖子。

    裴闕先是一頓,而后如常轉(zhuǎn)身,放慢腳步:“可以閉眼。”

    柳盈月真的閉了眼。

    手心抓著裴闕的袖口已然出汗,她時不時睜開一只眼睛看看走到了哪里,然后又繼續(xù)閉上,才會安心一些。

    沉穩(wěn)的步聲在石階上規(guī)律而有節(jié)奏。

    袖口上的力道很輕,似乎稍不注意就會松開。

    她明明就在身后,卻像是一道幻影,稍不經(jīng)意就會消失。

    他的手在袖口中極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回想著方才她的話,終于有些艱難地開口,“孤……”

    藏在矜貴的袖子里手也試圖去觸碰那近在咫尺的存在。

    然而,來自袖口的力掙脫開了。

    裴闕征楞,目光一落,便明了原因。

    山下韓凌從人群中走出,手中搭著披風,目光關切著看著他的身后。

    柳盈月下山時背后的冷汗已經(jīng)消解地差不多,剛踩下最后一級臺階,一個溫暖的袍子便罩住了她。

    她抬頭,韓凌在替她系脖頸上的帶子,剛做完這些,他又猛地退后,在一旁咳了兩身。

    他指了指,便有婢女上前,將一個手爐塞到她手里。

    手爐里是灌著一些熱水的,并不燙人。

    老僧滿面春風地上前拜道:“多謝兩位施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