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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潺上完力保扶風(fēng)馬氏的折子,馬廉便邀請他春獵,明面上討其歡心,實則將謝潺一行引離雍城,亦或者是為了掩蓋雍城里見不得人的秘密。 不管馬廉是何居心,李雘都不想放過對手拋出來的鉤子,順著鉤子就能扯出岸上的執(zhí)桿人。 借著這次春獵,還能讓李雘將潛伏在暗冰里的魚,一網(wǎng)打盡。 只是,辛苦謝潺現(xiàn)身來做醒目處的餌。 “此次讓五郎深陷險境,于心不忍。” 李雘看向謝潺。 謝潺給他一個你也知道本人以身犯險的表情,“能替大家分憂解難,乃是五郎的榮幸,只是……” 李雘就知道他有后話,果不其然,謝潺抱怨:“都說金吾衛(wèi)中郎將力破興慶宮謀逆大案,前途無量,只盼圣人公平些才好,日后長安世家議論起來,也有微臣的位子?!?/br> 李雘喝下熱飲,呼出一口熱氣,“御史中丞忠心耿耿,擢升尚書省左仆射如何?” 一句哽住討官的御史中丞。 謝潺的親親姑父,汝南袁氏的家主,正是尚書省左仆射是也。 新來的小廝為他們續(xù)了一壺,“兩日后,春獵啟程日,女冠離城,已安排穩(wěn)妥?!?/br> 又繼續(xù)忙里忙外。 李雘從鞶囊里抽出仙游觀女冠所繪符箓,將之于小泥爐中點燃。 符箓?cè)急M,化為煙霧散去。 平安符箓,平安便好。 謝潺旁觀,好奇身旁的男子將如何安置柴家這個女兒,繼續(xù)放在道觀里? 總之,是再也不會放任其遠(yuǎn)離身旁了,他想。 只是,平陽柴氏的女兒并不是個好安排的,她的骨子里流著先祖平陽公主的不羈驕傲。 呵呵,能讓李雘無可奈何的女子,他十分期待。 親隨護衛(wèi)著兩人策馬而過。 巴扎街巷角落,小小糖人攤上,攤主起身收攤。 買糖的小孩兒說明日還來照顧他的生意,攤主摸了摸小孩兒的腦袋,“這是最后一把青龍偃月刀咯。” 兩日之后,他手上握的不再是糖刀,而是開刃的三尺橫刀。③ 第37章 .去而復(fù)返帝王沒有心腸 在柴三妙走之前的最后一天,夯土小院有貴客到訪,阿鴛將阿枝請到門口,豪華奚車停在門前,馬佩玉探出腦袋,招手讓阿枝跟她走。 她將阿枝請去古樓子食苑,說今日前來特意為阿枝送行。 雅席里,馬佩玉跟阿枝聊著晉州,然后問她:“什么時候回來?” 其實柴三妙可以隨口說句兩三月后,到那時,就算沒有兌現(xiàn)又如何。 可是,當(dāng)她與馬佩玉的目光對視,她撒不了這個謊,她從馬佩玉的眼中看出關(guān)心,看出真切,看出扶風(fēng)馬氏的貴女真心實意的把自己當(dāng)做知己,不在乎阿枝身份低微,也不在乎她倆階層懸殊。 這是柴三妙在長安城內(nèi)不曾經(jīng)歷的感受。 她從來沒有這種困擾,當(dāng)別人知道她是平陽柴氏的女兒,就從沒缺過朋友。 馬佩玉把阿枝當(dāng)好友,而阿枝一直都在騙她,最后一次,柴三妙不想再騙。 她的沉默就是回答。 “你要走了,一去不回?!?/br> 馬佩玉讀懂了,她甚至以替阿枝布菜,來掩飾情緒。 柴三妙覺得馬佩玉今日哪里不一樣,又說不出來。 馬佩玉低著頭,分切圓盤里的古樓子,她說:“我自小與淳表哥一同長大,歷來覺得他萬事不過心,稀里糊涂的,可是自從遇到你,就變了,他老是從我的口中打探你的喜好,小心翼翼地處處幫襯你,他原本不是這樣的人,阿枝,你難道看不出淳表哥的心意?” “看的出,又如何?去獨孤家做?。课也辉敢??!?/br> 柴三妙看著馬佩玉將古樓子切的歪歪扭扭,直接接過她手上的匕首。 “人生在世,已有諸多不盡如人意,人不能選擇出身,卻能選擇如何活在人世間?!?/br> 皇城帝都,九重宮闕,天子卻尋不出一處安睡之所。 邊州市井,煙火繚繞,瑪夏和多恰打造出一片安穩(wěn)的小天地。 “富有富的艱難,貧有貧的自在。” 這一刻,柴三妙似乎都忘了自己身在玄門,“阿枝不求富貴,不求顯達,惟愿一心人,攜手度余生。” 阿枝的表態(tài)鎮(zhèn)住馬佩玉,她捂著胸口,在消化一個平民女子對于婚姻、對于感情的執(zhí)拗。 她讓侍從取酒來飲,數(shù)盞下肚,一壺見底,緋紅的臉上,很快生了醉意。 柴三妙本以為馬佩玉只是來做獨孤淳的說客,眼下卻不太對,她過去阻止馬佩玉兇狠的灌酒。 酒盞掉落席面。 馬佩玉忽然抱住阿枝,“春獵之后,我要去長安了,以扶風(fēng)馬氏貴女的身份。” 笑里有淚。 柴三妙愣住神,長安,“你要入宮?” 馬佩玉點頭,還是哭出聲,“叔父告訴我,這是最好的安排,大明宮是多少世家貴女的夢,竇氏倒臺,留出的位子便是我的,不止叔父,長安的人也會幫我,幫我獲得天子寵愛,一旦誕下皇嗣,便是扶風(fēng)馬氏的榮耀?!?/br> 柴三妙聽得汗毛倒立,眼前活生生的人,成了男人們手中政治的祭品,送上帝國最高的祭壇,這是一條不歸的路。 眼淚滴落在柴三妙肩頭,馬佩玉說她害怕,“怕落得竇宣儀一般的下場?!?/br> “……竇宣儀……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