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苗金栗好像想開了,他叼著螃蟹腿含糊不清說:要不是因為大祭司說寨里的問題只有外面的人能解決,我也不會出來,雖然出來了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也不錯。 寨子里確實撐不下去了,那個惡蠱蔓延得太快了,大祭司還沒跟我遞消息讓我回去,苗金栗看了看南鏡:大祭司的指令只是讓我找到了南鏡,但是之后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南鏡恍然大悟:難怪你會大賽一結(jié)束就來找我。 苗金栗有氣無力地嗯了聲,解釋道:我沒想到逼你去,就想著先跟你處下朋友,看你這人怎么樣,你要是人不錯,我就開口找你幫忙,我們寨里肯定會給報酬的,你要是不想幫,我也不強求。 我們寨里的人跟毒蠱打交道多了去了,生死有命。 南鏡抬眼看向苗金栗,苗金栗巧克力色的膚色和沮喪的表情,帶著一股粗野和可憐的味道,還很稀奇看苗金栗這樣,一般時候苗金栗不是在摸著蛇蠱獨自呆著,就是在打游戲嬉笑著調(diào)侃南鏡。 不夠?qū)γ缃鹄跏菫榱藙e的而來南鏡沒什么異議,南鏡有點笨拙地把蟹黃拆出來,蘸著醋咬了口,鮮得瞇了瞇眼,才思考了下說:沒事,我們是朋友嘛,我遇到事你肯定會想辦法幫我的,我?guī)湍恪?/br> 說著南鏡有點擔心地問道:你能跟我說說是什么惡蠱嗎?你身體里的蠱對你的影響大嗎? 苗金栗皺皺眉:我也不清楚跟你說說特征吧。 最開始是寨里有個十五歲的年輕人發(fā)現(xiàn)有個新型的蠱,那個蠱蟲長相很奇特,指甲蓋大小,半透明的,白玉一樣的,只有頭部帶著一點紅色,很漂亮,也很霸道,會把其他的蠱蟲吃掉。 這種蠱蟲我們會觀察養(yǎng)著一段時間,能吃其他蠱蟲的蠱一般都會特別強,什么效用還需要大祭司探查,但是沒能等到我們探查出結(jié)果就出事了。 苗金栗的聲音逐漸變得嚴肅起來:寨里的年輕人滿十六歲就會自己單獨居住,住在吊腳的小樓里,一般只有集會和交流蠱蟲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或者成親,總之,大家不會干擾對方養(yǎng)蠱的過程。 因此那個養(yǎng)這種新型蠱蟲的年輕人出事的時候,我們并沒有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當時是半月一次集會,他的心上人沒有看到他出現(xiàn),就去找他,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死了。 死狀特別凄慘,身體幾乎被溶解空了,只剩下一點東西掛在骨頭上,我和大祭司趕到的時候,連剩下的那點東西都被溶解了,我只是覺得這個蠱有點邪門,找到這個新型蠱蟲消滅就好。 但沒想到,苗金栗的聲音沉重得讓人毛骨悚然:我們沒找到這個新型蠱蟲,還發(fā)現(xiàn)大量這個新型蠱蟲活動的痕跡,這個蠱蟲繁殖了,而且,數(shù)量還不少,很快,寨里就有人被這個蠱蟲寄生了。 這根本就不是新型蠱蟲,而是被人蓄意放到寨里的子蠱,大祭司查遍了典籍,才知道這個蠱蟲是噬人蠱,要想解決這個蠱蟲,必須把母蠱給殺死。 可我們根本找不到母蠱,萬幸的是,雖然寨里的人都被這個蠱蟲寄生了,不過暫時還沒人因為這個蠱蟲死亡,大祭司派我出來就是來找解決辦法的。 苗金栗說完,桌上短暫的陷入寂靜了,這個情況詭異得讓人心里不適,這個蠱蟲簡直就是個隨時會爆的東西,一點火星,可能寨里的所有人都會死亡,但是他們連什么會引起火星都說不準。 確實是噬人蠱,謝翊打破了桌上的寂靜,他慢條斯理把拆得非常完美的蟹rou放在餐館的瓷盤上,然后自然把白瓷盤放在南鏡面前。 不顧南鏡頓住的動作,謝翊隨手拿了紙巾擦手,溫聲說:這個子蠱最開始以一種迷惑人的狀態(tài)形狀出現(xiàn),讓所有人都以為潔白無瑕的子蠱是無害的高級蠱蟲,但后期這個蠱會把跟他呆在一起的所有蠱全都吃完,然后鉆進人的身體。 你們寨里的人之所以沒出事,不是噬人蠱的子蠱放過了你們,是因為母蠱還不需要,當母蠱需要的時候,子蠱會一點點吞噬掉寄生的器官,溶解消化,給母蠱供給營養(yǎng)。 謝翊聲線十分溫和的解釋道:然后子蠱會把身體變成它繁育的溫床,直到整個身體里面全是這種指甲蓋大小的噬人蠱,再沒有任何人類的血rou,這些噬人蠱才會離開。 雖然沒有證據(jù),但是南鏡覺得謝翊說得可能是正確的,這么毒的蠱南鏡想到那種細小的蠱蟲在人的皮膚下涌動,充斥整個身體,南鏡一口都吃不下了。 飯館里人聲鼎沸,這家百年老店吃螃蟹的性價比特別高,39一只螃蟹,其它菜味道也做得好,到了這個季節(jié),一般都是呼朋引伴帶著孩子親友來吃螃蟹,熱氣騰騰鮮味里,沒有人想到在角落的一桌在談這么詭異離奇又關(guān)乎眾多人命的事情。 苗金栗一頓,他看了眼謝翊,謝翊說中了很多他沒有說中的細節(jié),對這個蠱的了解,謝翊估計比大祭司都要深,他有些頹喪地看了謝翊一眼,苗金栗沉默了片刻說:我不想探究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但你既然是南鏡認識的人,我信你,苗金栗咬牙看向謝翊:你這么了解這個惡蠱,除了找到母蠱,還有解決辦法嗎? 三人齊齊看向謝翊。 其實你是清楚的,謝翊表情很平靜: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到母蠱,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母蠱的線索了。 啊,南鏡突然想到了當時謝翊打掉苗金栗碰涅槃石的手,說道:你說這個涅槃石能激化惡蠱,苗金栗寨里的大祭司指示他來找我,所以其實我不是關(guān)鍵,涅槃石才是,只要我們循著涅槃石找到那什么麻雀,就能找到母蠱,解決這個事,對吧? 謝翊: 他輕咳一聲,忍笑道:是朱雀,不是麻雀。 不過你說的是對的,小南鏡。 南鏡無所謂一哂,他拿起謝翊的碗,給謝翊挖了一大勺帶著螃蟹腿rou的蟹粉豆腐,看到謝翊些許頓住的眼神,南鏡面無表情平靜地說:你既然給我拆螃蟹,我就給你弄蟹粉,孝敬你呢,謝祖宗。 一天天小南鏡小南鏡的,南鏡心里想,這人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還在這兒逗弄他,也不嫌臊得慌。 謝翊一向游刃有余的表情一頓,低頭看著小碗熱氣騰騰的蟹粉豆腐,桃花眼失笑閃動了一下,舀了勺蟹粉豆腐,要送進嘴里的時候動作一停,偏頭正經(jīng)說:小南鏡,我覺得以我倆這結(jié)了婚契的身份,雖然我年齡確實比你大一些,叫祖宗還是不太好。 還是叫哥哥比較好。 南鏡愣了愣:? 叫什么哥哥?!這人怎么這么厚臉皮? * 十天后。 大致商議好的四人準備第二天就提前出發(fā)去滇南,雖然時間不緊,但是早去肯定更好,出發(fā)前的晚上,池星回了趟池家,第一是因為要拿些做紙人的用具,第二是,雖然池家人有些人不是東西,但還是有好的,池星想跟自己的家人見一面。 苗金栗其實不想池星跟著一起去,沒想到池星直接表示要是苗金栗敢把話說出口,兩人這輩子就做不成朋友了。 晚飯留下的三人都不想做,就點了大堆的炸雞之類的快餐,吃完后苗金栗抱著自己的蛇蠱發(fā)呆,謝翊去了樓頂,這個樓頂種了很多花,南鏡很少去,和苗金栗打了幾盤游戲,南鏡有些累了,拿著手機出門的時候,想起來什么上了樓頂。 謝翊坐在藤椅里,他穿著那天買的衣服,簡單的煙灰色襯衫和黑色的修身長褲,外面披著一件長款的黑色毛衣外套,因為身材實在是太頂,即使是比較厚的毛衣外套穿著也顯不出任何臃腫感,閉眼那種隨時要逗弄人的攻擊性也消失了。 似是感覺南鏡過來了,謝翊緩緩睜眼,那雙不論何時都流光溢彩的眼睛看過來,在樓頂?shù)囊稽c昏黃的燈下溢著一點水光:唔,小南鏡,上來看哥哥? 自從上次南鏡開玩笑后,謝翊就開始自稱哥哥了,雖然南鏡一次也沒理過他,南鏡始終認為謝翊完全不似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無害,謝翊懂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他溫柔的眼神下藏著的東西,太深了,南鏡看不到。 南鏡沒有說話,兩人隔著一簇簇盆栽的花對視,南鏡的眼神很堅定,其實南鏡身量都沒到一米八,穿著淺灰色的長袖毛衣和牛仔褲,前面的鎖骨支棱出來是少年人的感覺,臉部輪廓還很青澀。 按照人類的時間來算,謝翊想,南鏡好像還是剛剛成年的年紀,認識了朋友有了堅定要做的事情,還識得了情感,唔,倒是個好年紀。 謝翊支著額頭,看著南鏡突然說:小南鏡,寶孤海沒有其他花,只有桂花,每到季節(jié)的時候,所有的地方,你都能看到連成片的金黃桂花,人界這邊的花還是更美更繁多,這么看來,當神仙也沒什么好的,對不對? 沒做過神仙,我不知道哪種好,南鏡面無表情回答后,吸了口氣,在晚風中走近幾步,終于問出在最開始他就想問出的那個問題:謝翊,老頭子為什么會找你去綁鈴鐺? 南鏡已經(jīng)見到了四顆鈴鐺的主人,這四個人甚至都沒跟南鏡提過老頭子,老頭子也不可能和他們接觸過,除了謝翊 今晚的晚風很輕,帶著樓下的煙火氣,有油炸和餛飩的味道,謝翊站起來轉(zhuǎn)過身,聲線帶著清淡的潮濕味道,像風一樣散漫:小南鏡,不知道其他四人的想法,但我是應養(yǎng)你的人的請求而來的。 心跳得很緩慢,或許是風真的太溫柔,南鏡抿了抿唇,他很想相信這個說法的。 第二天一早南鏡坐到飛機上的時候南鏡心想謝翊是個很會騙人的人,但昨晚謝翊并沒有看著他回答他的問題,是因為不敢面對他嗎? 南鏡輕聲一哂,裹緊毯子很快在飛機睡了,因為南鏡很清楚之后他可能沒時間睡了,果然下了飛機,按照光點最多的導航,他們轉(zhuǎn)了三遍車,從飛機轉(zhuǎn)乘高鐵,高鐵轉(zhuǎn)面包車,最后租了摩托,到了一處鄉(xiāng)鎮(zhèn),再往里走就是山地和深山老林,他們還沒到光點所指示的地方。 當?shù)厝擞玫亩际欠窖越徽?,好在有苗金栗,他拿著當?shù)氐牡貓D指著跟人交談,最后面色凝重的回來:那塊地方?jīng)]有人去過,我問了,這邊人還有個傳說,說那里是人骨地。 南鏡和池星對視一眼,都皺了皺眉,南鏡攏了攏自己穿著的防寒登山服:什么是人骨地? 這種地方的傳說,有時候一般都是發(fā)生了什么事,代代流傳下來的,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才會有這個說法,而從這種說法他們至少能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苗金栗說:就是十多年前有人打獵會跑到深的地方,有好幾個老手抓蛇賣的時候,走太深了,然后在那塊地方的附近發(fā)現(xiàn)了大量的人骨頭,嚇得他馬上跑了。 這幾個獵人跑回來后,眾口一致都這么說,村里的人起先是不信的,以為這幾人是沒抓到蛇一起找了個借口,沒想到過了三天,這幾個人先后都死了。 池星:死了? 苗金栗點點頭:是的,只留下了一個人活著,但是這人也瘋了,很快妻子和孩子過不下去就改嫁了,這個人現(xiàn)在還活著,就住在村子最里面,瘋瘋癲癲,靠著村里的人接濟和村委會給的低保過活。 天色已晚,南鏡遲疑片刻,淡聲說:我們先去看看這個人了解下情況,今晚在村里借宿一晚,明天租摩托車過去,你們覺得怎么樣? 池星:我沒意見。 苗金栗點頭:我也是這么想的 。 最后南鏡看向謝翊,謝翊笑了笑,輕聲說:我也沒意見。 南鏡頓了頓,特意看了眼謝翊,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謝翊越靠近那個地方,身上那種潮濕的感覺就越重,那種被覆蓋著的,被壓抑著的孤獨的潮濕感覺。 苗金栗負責跟村長交涉,他們給錢很爽快,苗金栗又會說方言,村長幾乎沒有什么抵觸就答應了,還找了個人帶著他們?nèi)タ催@個人,帶路的人走到房子前就不愿意再前進一步了。 這是個很破敗的院子,外面掛著幾根臘rou,院子里鐵盆還有一堆雜亂的東西堆著,有股很臟很酸漚過頭的味道,南鏡剛走進來,角落就有個影子動了動,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中年男人轉(zhuǎn)頭,還沒等南鏡說什么,這個男人就像是受驚一樣開始狂喊。 喊得是方言,南鏡一句沒有聽清,但他立刻停下了腳步。 說著這個瘋癲的男人猛地拿起手邊的鐵碗朝著南鏡扔過來,謝翊把南鏡一拉,鐵碗被他的手指一點,在距離南鏡一寸的地方停住猛地落下。 四人彼此看了看,很快從院子里出去了,苗金栗等給他們帶路的人離開后,才神色很不好看地小聲說:那個人說的是走,他讓我們走。 但苗金栗是為了寨子里的人而來的,現(xiàn)在走肯定是走不了的,南鏡必須要找到那個青年,而謝翊很明顯就是為涅槃石而來,除了池星,三個人都有不得不的理由。 南鏡和苗金栗對視一眼,互相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池星醒來的時候,就知道其余三人已經(jīng)離開的消息。 在池星懊惱的時候,南鏡他們?nèi)艘呀?jīng)摩托轉(zhuǎn)步行到了光點所指的地方附近,手機早就沒有了信號,各種樹木虬結(jié)長在一起,很多樹木即使如苗金栗也認識不得品種,地上有腐爛的樹葉和濕軟的泥土,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只能根據(jù)星圖的指示朝著光點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南鏡突然聞到了一股很香很膩味的味道,那是一種濃郁香粉的味道,因為太濃了,香的都有點臭了,南鏡再往前走幾步,謝翊突然拉過他的手臂,直接把南鏡背對著拉進自己的懷里。 南鏡一頓,隨后就看到謝翊手一點,苗金栗在謝翊的手勢下,直接暈著軟倒在地上,整個人撲倒在腐爛泥土的地面上。 謝翊往旁邊一閃,扣緊南鏡,溫柔的嗓音難得嚴肅起來:有人來了,屏息。 * 作者有話要說: 苗金栗:??? 第82章 滇南蟲尸 就是個陷阱! 空氣非常潮濕,南鏡被謝翊捂住了口鼻閃到了一顆巨大的樹木后,然后謝翊的手在南鏡的耳垂上一壓,刺痛的感覺傳來,南鏡肩膀抖了抖,他能感覺謝翊在他的耳垂上掛上了一個耳鏈。 在耳鏈掛好后,南鏡聽到空氣中傳來很多不一樣的聲音,有人聲還有嘈雜的嬉鬧聲,樹葉簌簌落下,不到一分鐘,南鏡就清晰地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聲音,那個聲音聽著很拗口,但是南鏡出奇地懂了這兩人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