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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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杰聽得眼皮直跳。他一面疑心這是燕云戈的新手段,展露對天子的關(guān)懷,證明自己絕非謀逆之人。一面覺得,燕云戈這樣替天子考慮,又與天子有那重關(guān)系,他怎會危害皇帝?怕不是真的被人陷害。假若如此,自己今日給他治傷,就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不過,上官杰沒忘記自己的目的。他打斷燕云戈,說:你只告訴我,赭城為何不好好與陳大人查案? 燕云戈靜了片刻,回答:我去歲不在長安的那幾個月,讓鄭叔十分憂心。 話說得含糊,和上官杰聽懂了。 如果鄭恭早在那時候就覺得皇帝要對燕家下手,那私鹽案的事擺上來,他可不得覺得這是皇帝在給自己找尋罪過? 如此,倒是說得通。 上官杰又問:你背上的鞭子,可是燕正源打的?燕云戈不答,他也不必等對方回答,他為何打你? 燕云戈不語。 上官杰換一種問法:你出長安,與此事有關(guān)? 燕云戈看他一眼,道:是。 上官杰說:事到如今,你總要與我說實話。 燕云戈說:這就是實話。 上官杰:只是不全。 燕云戈道:的確不全。一頓,但你拿這話與陛下說,陛下比你明白。 上官杰一噎。他目光復雜,看著燕云戈。 燕云戈目光沉沉,并無躲閃。 上官杰看在眼里,半是喟嘆,半是試探,道:你倒是從容。 燕云戈聽著,眼皮終于耷拉一些,苦笑:我如何又從容了?只是不愿看陛下為jian人所惑。 這話是真心的。 誰能想到呢。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毫不猶豫地在燕家與陸明煜之間選擇后者,陸明煜偏偏不信。 而燕云戈甚至知道,這是自己罪有應得。 燕家太出格了,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倘若天子要為此降罪,燕云戈無話可說。 但不能是現(xiàn)在。 他一旦認了謀反,安王就能被摘出來,繼續(xù)做他的清白王爺。把這么一個人留在長安,燕云戈便是死了,都不能安心。 看他這副態(tài)度,上官杰未再說什么,起身離去。 走到一半,又聽燕云戈說:陛下此前宣了六家世子進長安。如今晉王子出事,其他人一樣沒了消息。上官大人,你且想想。這一切,對誰有利? 上官杰沒有停下腳步,更不曾回頭。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天秤已經(jīng)開始傾斜了。 第52章 黃雀 安王那老仆的話,其實是有問題的 可傾斜是一回事, 和陛下稟告又是另一回事。上官杰很清楚,但凡自己把燕家許是真的被陷害說出去,皇帝就能把烏紗帽從他腦袋上摘下來。 還是得有證據(jù)。 想到燕云戈最后那句話, 上官杰一轉(zhuǎn)頭,去了禮部。 諸王世子進長安都有章程,禮部也依照先例,早早估算好了他們一個個來長安的時候。晉王子該是第一個到的,往后又有鄭、衛(wèi)、中山等地的王子, 最后是最遠的齊王子。 與天子曾經(jīng)受封的建王,如今的寧王、安王不同,這些直接以封地為號的王, 都是開國兩朝封下來的。是在日后,封地漸少,才有了一些祥瑞封號,僅示尊貴, 能拿到封地的皇子成了少數(shù)。像是寧王、安王,就在后者之列。 也是去禮部的這一趟,上官杰才知道, 原來禮部也為諸王子再沒音訊的事焦頭爛額許久。去晉、鄭等地詢問情況的人馬都派出去兩批了, 后面幾個還沒回來, 倒是去晉地的第一批人回來了,老晉王只說世子早早走了, 算算時候,是應該到長安 禮部尚書和上官杰訴苦:陛下只說找讓諸世子進長安,卻沒說讓他們在哪日之前趕來。如此,也不好總往上報,只能不上不下地懸著。 上官杰說:讓見了晉王的人明日隨我入宮。 禮部尚書一愣, 壓低嗓音:上官大人,如今誰不知道,晉王世子與燕黨勾結(jié)。你給我句準話,我的人與你去了,還能回來否? 上官杰瞥他一眼,禮部尚書只是笑。 上官杰吸口氣,說:不是為這個。 禮部尚書不解,但得了這句保證,他還算安心。后面找來去晉地的人叮囑一番,就讓人明日早早去宮門前,隨時等候傳召。 再說上官杰。從禮部出來,他回到自己辦公的地方,未讓旁人跟著,靜靜思索眼前狀況。 眼下清楚的是什么?首先,六個世子進長安的時候都被耽擱了。再有,魏海實實在在帶著軍隊出現(xiàn)在長安之外。 怎么看,燕家都有問題??赡呐掠星Х种豢赡?,安王真是一只黃雀。他今日放過對方,到明日,安王再鬧出什么,他上官杰就是罪人了。 得從余下五個王爺那邊入手。 到最后,上官杰勉強得出一個結(jié)論??上氲矫魅找绾纬熳踊胤A,他依然頭疼。 這么頭疼了一晚,第二日還是來了。 上官杰嘆著氣,上朝。 依然是宣政殿里,天子聽刑部尚書說,他要私下朝自己稟告燕黨狀況。 陸明煜眼睛輕輕瞇起,注視上官杰半晌。他看出上官杰并不輕松,可事到如今,還有什么話,不能當著其他文武的面說? 陸明煜道:上官杰,你可想清楚了? 上官杰舌尖抵著上顎,心中已有悔意。 古人都說今朝有酒今朝醉,自己如何總想著明日如何?然而他任刑部尚書,面對案中疑點,又著實不能不顧。 所以上官杰硬著頭皮回答:陛下,還是待下朝之后 他聲音越來越輕。也是不惑之年的人了,背后卻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到最后,終于聽到天子道:那便下朝吧。 嗓音依然是冷的。 上官杰松一口氣。他感受到無數(sh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真正如芒在背。他暗想,其中不知是否有一道視線來自安王。 不久之后,上官杰被帶進福寧殿。 天子神色冷淡,情緒顯然不妙。 這是自然。陸明煜終于知道了燕家的不臣之心、知道了他們在寧王身上如何弄虛作假。加上安王一番話、赭城始終查不出的私鹽一案,所有的線索都在指向燕家謀反,這按說根本沒什么好查。可三日過去,上官杰竟然還是這樣吞吞吐吐的態(tài)度,陸明煜如何能溫和起來? 他開門見山,問上官杰:燕云戈是與你說了什么,讓你連這點差事都辦不好? 這話幾乎誅心了。上官杰抖了一下,跪在地上,說:微臣昨日思來想去,總覺得燕云戈傷重得古怪,于是讓人查看一番。這一查便發(fā)覺,燕云戈背上是鞭傷,至少是在半月前受的。 陸明煜一愣。 在他原本的預想里,這會兒上官杰會說的,無非是晉王世子、魏海早前講的那一套。但他們能解釋安王老仆的證詞,卻解釋不了姜娘子對燕家的指證。所以,燕家還是反臣。 但上官杰的話,讓陸明煜的思緒被打斷了。 和昨日的上官杰一樣,他立刻意識到:有誰能拿鞭子打燕云戈?只有一個,燕正源。而他受傷的時候,算起來,正是 只是想到這里,陸明煜腹部又有隱隱絞痛。 上官杰還在,陸明煜并未和昨日一樣捂住小腹。但他的面色微微蒼白,像是又回到了在醉花陰的那一天。他失去了孩兒,近乎喪命。而在他走在生死線上的半個月里,燕云戈竟然也 不。 陸明煜說:這與燕家謀反之事有何干系? 上官杰卻聽出來,天子的語氣開始不同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上官杰心神微定,提醒天子:按照安王那老仆所言,十天前,燕云戈與魏海一同在晉地??扇缃駚砜?,燕云戈當時身有重傷。 也就是說,安王那老仆的話,其實是有問題的。 陸明煜有了更長沉默。他記起自己的一個夢。 那一定是夢。夢里,燕云戈柔情萬千,說他只對陸明煜一人心動,說他自己不知感念,說他也想與陸明煜好好過。 天子的牙關(guān)微微打顫。 這怎么會、怎么可能不是夢?可上官杰說,那個時候,燕云戈身有重傷。而陸明煜始終沒有弄清楚,自己手腕上的血從何處來。倒是夢里自己抱住燕云戈時,后者曾有一聲悶哼。 假若、假若真是這樣 天子心中巨大的仇恨一時變得輕飄,不知往何處安放。 但陸明煜瞬息又反應過來,面色沉沉,望著身前臣子。 禁軍是在長安外捉住燕云戈的,他說,此前數(shù)日,他的確在外。 上官杰沉默片刻,說:這只是其中一個疑點。 陸明煜心中煩躁,斥道:還有什么?是姜太妃不理燕黨在北疆的幫扶之恩,一意構(gòu)陷燕家?她能有什么好處?還是寧王新長出來的頭發(fā)不是黑的,他確有什么怪病?燕家明明白白是有異心!上官杰,你究竟是怎么當上這個刑部尚書的,莫非真要讓旁人接手?! 這已經(jīng)是三日之內(nèi),天子第二次提起類似的話。上官杰聽在耳中,知曉皇帝的不滿已經(jīng)達到頂峰。 他心中懊惱。 自己究竟為什么要趟這趟渾水?依照現(xiàn)在情況來看,丟官都是小事!如果被陛下懷疑他與燕黨勾結(jié),就是輕則流放,重則與燕黨一同斬首! 上官杰渾身發(fā)僵。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燕黨與安王孰真孰假,還要看其他五王世子! 天子聽著,安靜看他。 上官杰閉了閉眼睛。他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jīng)容不得自己后退了。要么,安王真有禍心,燕家清白,自己是正直良臣。要么,安王無辜,燕黨野心,自己留在史書上的也是罵名。 所以他干脆說了下去:臣昨日去了一趟禮部。 陸明煜冷冷看他。 上官杰不敢停下。他說了自己在禮部聽到的、看到的,也提到那個曾經(jīng)去過晉地、看過老晉王的人,道:假若晉王真與燕黨勾結(jié),那人如何還能回來?可按照那人說法,晉王聽了世子未至長安的消息,只有憂慮!再有,晉王還說,世子出了太原之后,很快沒了音訊!他擔心日久。 說到最后,上官杰也來不及問天子愿不愿意見禮部那人了。他將頭扣在地上,說:望陛下再給臣一些時間!此事有異,萬不可輕下結(jié)論!說著,上官杰一狠心,倘若燕黨謀反是真,微臣愿提著腦袋來見陛下! 聽到他最后一句話,陸明煜眼皮一跳。 他久久未語。燕家、安王屬于陸明煜的情緒像是潮水一樣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身為天子的疑心。 他疑燕家不假,但對安王,同樣不可能全盤相信。 之前認為安王老仆的證詞是真,一方面,是因為那人說話的確滴水不漏。另一方面,就是因為姜太妃話里的佐證。 誰都能構(gòu)陷燕家,唯有姜太妃不同。這女人能有今天的地位,說是母憑子貴。但要是沒有燕家,她又有何貴?這樣一個人,會想要害死燕家嗎? 陸明煜不信。 還有,寧王新長出來的發(fā)茬,他也親眼見過了。 一切都在證明,燕家有問題。 但是,安王。 陸明煜想到自己第一次察覺很多事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安王的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xiàn)時的心情。 起先是覺得自己想錯,到后面,涼意從脊椎骨漫了上去。 這么一個弟弟,如何能讓人放松?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陸明煜也不能將他放過。 那就去查,天子嗓音森冷,給你十日時間。若再和今日一樣什么都說不出來,就自己把烏紗帽摘了吧。 雖然皇帝說的是烏紗帽,但上官杰聽在耳中,莫名覺得脖頸涼颼颼。 他應下了,從福寧殿中退出,腦海里都是往后要如何。最后苦笑,想,自己怎么就把好好的棋走成這樣。 在他身后,福寧殿里,天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小腹。 陸明煜輕聲說:阿父總要給你報仇的。孩兒莫急,如今只是讓他們再喘息半刻。 第53章 劫獄 放著坦蕩富貴你不要,你要去尋 十日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 對朝中大多臣子來說,上官杰與天子密談一次之后,燕黨謀反一事就被暫且擱置了。 不是不談, 只是上官杰那邊顯然有了新的方向。每日都忙忙碌碌,不知在查些什么。口風倒是緊,在宣政殿上朝時,只提起一些燕黨新交代出的零星供詞。真正重要的,全部留在福寧殿中說。 有明智的, 看出事情可能要有變化,開始刻意不去關(guān)注這件事。總歸后面有了結(jié)果,總要拿到朝上來說。萬一自己湊太前了, 被疑心與其中變化有關(guān),不是平白惹事? 這種情形中,孫青嘴巴上冒出的燎泡就分外顯眼了。 上官杰盡量目不斜視,卻還是能聽到身后的談話聲。 陳修這些日子與孫青一同辦差, 辦到最后幾乎結(jié)仇,這會兒不陰不陽,說:孫大人這是上火了? 孫青回道:近來天熱, 是有些燥氣。嗓子竟然都有點啞。 陳修笑道:原是因為天熱, 我還當孫大人是心有燥氣。 孫青不說話了, 但陳修還不放過他,繼續(xù)陰陽怪氣, 說:也不知上官大人如今查到什么了,哈哈,這等大事,倒是不見孫大人掛心。 上官杰聽到了隱隱的磨牙聲。他暗暗嘆氣,不想接下來, 陳修語氣微變,又道:你這幅樣子,是什么意思? 上官杰:什么樣子? 他身后,孫青收回目光,冷冷地嗤了聲,說:不過是看陳大人一眼,陳大人如何這樣大反應? 陳修面頰微微抽搐,心想,那哪里是看一眼? 剛剛一瞬間,孫青臉上是明明白白的怨毒神色。只是一瞬,很快被他收斂。如果不是那股脊椎發(fā)涼的感覺還在,陳修近乎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