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8)
聽不懂人話?夏淞后退半步,擰著眉,目露厭惡,以后你在這里要死要活,與我無關(guān)。 夏彥兵怒道:你敢?! 三十萬現(xiàn)在就幫你還上,還是繼續(xù)給它們裝低俯小挨打,自己選。 夏彥兵臉色變幻,又是舍不得高利貸一朝還清的誘惑,又是知道自己不能放走夏淞這棵搖錢樹。 夏淞哪能看不出他的想法,譏誚一笑。 即便在這種時候,對方也沒想著問哪怕一句自己的錢是哪來的。夏彥兵眼里只有他的債和賭。 夏淞插在兜里的手指微動,問:我不敢?我問你,這么多年,你打了我和我媽多少次? 夏彥兵氣勢被他壓下去,一下子慫了,老鼠就是這樣,別人比他強,他就裝低俯小,別人弱,他就成了為非作歹的施暴者。 我打是打了,但是你知道,爸爸是愛你的。 別惡心我。夏淞冷聲道,繼續(xù)問:你有沒有付過贍養(yǎng)費? 嘖,我不是沒錢嘛,你媽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 夏淞: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還賭嗎? 夏彥兵被他一連串追問得火氣上來,也顧不得忌憚夏淞,吼道:你老子的事兒你也要管?老子就是賭了把你賣了,你他媽還不是得喊我爹! 好。夏淞卻勾唇笑了,你說的。 夜色太黑,沒人看見他兜里動了動。 幾個打手津津有味看好戲,瞥見道路盡頭的幾輛皮卡車也沒放在心上,只當(dāng)是晚上過路的車違規(guī)運輸建材。 等那幾輛車將他們這處屋子團團圍住時已經(jīng)遲了。 守門人大吼:跑! 幾人用撬棍狠命敲了兩下板房轉(zhuǎn)身就跑,震天響撼得里頭都安靜下來,賭徒們驚叫著,要從早就留好的后門跑走。 警察! 后門堵住了! 夏淞臉色微變,一腳踢開撲上來的夏彥兵,要跑向他來時藏下的摩托,可是沒兩步就被一個便衣攔下。 他舉起手,冷靜道:我不是賭徒,我爸在這賭,我來找他。 便衣看他身上整潔,讓他出示身份證聯(lián)網(wǎng)一查,態(tài)度軟下些:原來是A大的啊,你爸,唉但你還得跟我們回警局做筆錄,明白嗎?不用怕,如果你沒犯事兒不會記入檔案。 謝謝。夏淞這才感覺到手指發(fā)疼,居然是剛才自己用指甲刺破了指腹,十個指頭鮮血淋漓。 他不是怕留檔。 便衣讓他單獨坐一輛車,不用和那些蒙頭銬上的罪犯一起,夏淞低著頭,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會這么巧。他明明可以處理得更好的 快凌晨的時候陳阿姨敲了敲蔣星的房門,蔣先生? 蔣星起身打開,怎么了? 陳阿姨擔(dān)憂道:小夏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 關(guān)機了?蔣星微微詫異,好的,我會找他,你先休息吧。 陳阿姨遲疑片刻,還是站定了,柔聲說:蔣先生,小夏真的挺好的。 她見蔣星不答話,繼續(xù)說:我也是很時髦的老阿姨,知道你們現(xiàn)在有些人不愛女孩兒,就喜歡,咳咳,同性。 陳姨尷尬地咳嗽兩聲,不過吧,男女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對的人。您說是吧? 嗯,快休息去吧。蔣星輕摟著阿姨下樓,我有分寸。 陳姨拍拍他,笑著說了晚安。 蔣星撥通司機電話:夏淞呢? 我正要和您說這事兒。司機低聲道,在警局呢。 警局?蔣星皺起眉,單手拿起外套下地庫開車,為什么? 還沒問,剛知道是在賭場門口被帶走的。 蔣星:我知道了。電話給他。 司機那頭一陣響動,片刻后,聽筒里傳來略微沉重的呼吸。 兩人誰都沒說話。 第128章 茉莉奶綠9(完) 自由 蔣先生。 電波聲失真,仍能聽出夏淞情緒低落。 青年小心翼翼地開口,小狗也伸出爪子碰了碰沉默的蔣星,蔣先生? 蔣星將手機打開免提扔在副駕駛,受傷了嗎? 夏淞一下子說不出話了。 引擎聲傳出,他捧著電話坐在警局大廳內(nèi),手指已經(jīng)由急救站的護士簡單包扎過了。 司機正在和警局交涉,他是退役轉(zhuǎn)業(yè)的,算小半個專業(yè)人士,跟著蔣星多年,什么流程都熟悉,很快了解清楚事情原委。 看向夏淞的眼神更加遺憾了些。 負責(zé)交涉的警察道:夏彥兵在系統(tǒng)里有多次犯罪記錄,還有家暴報警的記錄。夏淞挺不容易的。 他指了指桌上的錄音筆,他應(yīng)該是想憑借錄音以后和夏彥兵打官司。如果夏彥兵以后還用父子關(guān)系要求夏淞贍養(yǎng),這個算是鐵證。但是不合法,只能做參考,很可惜。 現(xiàn)在夏彥兵在問詢室咬死了自己就是去還錢,沒有賭博,要不是張老板和一眾賭徒抱著共沉淪的心思,恐怕夏淞和他以后還有的糾纏。 司機:那夏淞可以回去了吧? 筆錄做完就行,警察問,他是成年人,不用找別人。 司機再三感謝過警察,走到夏淞身邊,沒事兒啊小夏,一會兒蔣先生就來了。 他猶豫片刻,還是拍了夏淞肩膀安慰。 司機也有女兒,更加不能理解夏彥兵和羅紅夫妻為什么能這么對待夏淞。 好在小孩兒讀書爭氣,還得了蔣先生的喜歡。 警察:夏淞,來一下。 夏淞對司機笑了笑,謝謝。 司機接過手機:蔣先生,您路上注意安全。 我到了。 蔣星停好車,向值班室說明來意后對方帶他來到大廳。 說起來還得謝謝群眾,要不是接到舉報,還真難排查那么偏僻的位置。 年輕警察給蔣星用紙杯倒了杯水,夏淞應(yīng)該很快就出來。 蔣星笑說:該我們感謝才是。 小警察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我們是保護人民群眾的嘛,肯定得迅速反應(yīng)。大家今天特地熬到半夜才出發(fā),就怕打草驚蛇 他興致勃勃地描述著晚上的場景,不能對外公布的部分就模糊掉,仍是有聲有色。 蔣星:聽上去很危險。 其實還好,年輕警察說,以前抓搶劫犯那才是,還有土制手.槍。有時候得上大巴抓人,那才是危險,就怕傷到群眾。 夏淞出來,看到的就是兩人相談甚歡的場面。 蔣星站在廳內(nèi),身上隨意地披著長外套,熱水的白汽模糊了臉頰,但看上去是笑著的。而另一個也是干干凈凈為民除害的年輕人。 跟他不一樣。 先生,小夏出來了。司機說。 嗯。蔣星笑著對年輕警察道謝,辛苦了。 不辛苦。他搖頭,就是餓。 蔣星:我點了些夜宵,應(yīng)該到值班室了。 夏淞垂頭喪氣地走到蔣星身邊,聽見這話更不敢開口了。 他只會給蔣先生惹麻煩。 蔣星瞥他一眼,那我?guī)吡耍?/br> 可以了。對方又囑咐兩句,遇到這種事就趕緊求助咱們啊,可別再一個人去了。 夏淞悶頭頷首。 三人出了警察局,司機受不了凝滯的氛圍,自告奮勇去開車。 蔣星和夏淞站在寂寥無人的街道上,頭頂是后半夜調(diào)暗的路燈。 秋風(fēng)吹在身上有點涼,蔣星把手放進外套口袋里,說說。 他語氣平淡,聽得夏淞沮喪不已。 對不起 不用道歉。蔣星道,我并不是你家長。 夏淞小心翼翼靠近蔣星。他身上很暖,光是挨在身邊就感受到暖意。 那蔣先生冷嗎? 挺冷的。蔣星道,半夜出門找人。 夏淞閉嘴了。他默默搓熱雙手,試探著塞進蔣星口袋里。 這個動作讓他能從身后攏著大半個蔣星,見蔣星沒動,夏淞鼓起勇氣徹底抱住他,指尖頂開蔣星微攥的拳頭,順著掌心滑入,交握十指。 不要生氣 我沒生氣。蔣星嘆了口氣,我只是在想,你為什么要去那里。 夏淞:錄音。 他下巴擱在蔣星肩頭,兩人臉頰相貼,很溫暖。 我想和夏彥兵劃清界限。 蔣星:你為什么不先問問我? 夏淞抿著唇,自然不能說是擔(dān)心亂七八糟的家庭背景拉低他在蔣星心里的地位。 所以說你很年輕。蔣星輕嘆,對我而言,你的事都很好解決。甚至不借助我的手,司機去辦,也有好幾種辦法一勞永逸。 夏淞垂著眼。 并不需要你冒險做任何事。他輕輕捏了捏夏淞的手背,明白嗎? 可是,夏淞道,這樣顯得我很沒用。 蔣星搖頭,你在我眼里本來就沒什么用。 夏淞的尾巴都耷拉下去了??蓱z兮兮的樣子,惹得蔣星心里又軟下去。 不是說喜歡我?蔣星問,如果喜歡我,可以多依賴我一些。 青年完全僵住了。 夏淞漆黑的眼底驟然亮起火光。 這是什么意思? 蔣星抽出手指,反手輕柔地撫摸夏淞臉頰,帶著兩人共同的體溫。 既然知道我喜歡救小貓小狗,你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更可憐一點。 蔣先生夏淞泄氣低頭,額頭抵著蔣星的頸窩輕蹭不停,蔣先生。 轎車停在路邊。 不知道蔣先生會不會教訓(xùn)小夏啊 司機糾結(jié)要不要下車勸一勸。夏彥兵那人他也看見了,簡直一個活惡鬼,從面相到言行都惡心至極,呸。 他在車內(nèi)探頭探腦地觀察外頭情況,突然嗆咳起來,一把捂住嘴忍住,扭過頭緊盯儀表盤。 完全是他多心了。 蔣星反手按住了夏淞的后腦,在他唇上落下一個輕柔安撫的吻。并無多少情.愛意味,更多是前輩對于青年人的保護。 夏淞閉上眼,強勢回吻。懷抱收緊,從指縫到腕間脈搏緊密相貼。 蔣星的回應(yīng)并不明顯,但對夏淞而言足夠了。 蔣先生,他輕聲道,我可以理解為您也喜歡我嗎? 夏淞一緊張又開始用敬語。 蔣星睜開眼,纖密的睫毛幾乎要擦著夏淞鼻尖過去。 如果你覺得我會親小凌,蔣星淡笑道,那就是不喜歡。 所以是不喜歡小凌,喜歡他。 不親小凌,夏淞輕咬蔣星耳垂,親我。 * 羅紅坐在沙發(fā)上,舊電視播放著電視劇,她不敢開聲音,怕隔壁的張翠蘭又來敲門。 不過她神色郁郁地裹緊衣服。隔壁從下午就一直爭吵,鬧得她現(xiàn)在都沒睡著。 張翠蘭罵她女兒騙子、胳膊肘往外拐,哭訴自己這些年是怎么照顧她的,到頭來還不能知道女兒工資是多少。 夠了! 隔壁傳來尖叫。 錢錢錢,你眼里就只有錢嗎?!年輕女人尖聲反駁,我找錢容易嗎?從早站到晚,除夕都休不了一天,還要被領(lǐng)班罵,說我用的化妝品劣質(zhì),客人看了不符合企業(yè)形象?你知道我多不容易 羅紅撇撇嘴。 錢不是事兒?多少人渾渾噩噩過一輩子,也就是為了錢。 她的視線不自覺落在角落的一個空盒子上。 上頭積灰很重,還有碎裂掉下的白墻皮。從形狀上看以前裝過小提琴。 筒子樓隔音很差,有腳步聲在門口停下,羅紅警惕地看過去,誰? 門外的人沉默著。 羅紅起身,從廚房拿了把水果刀。舊居民區(qū)治安差,她怕遇到小偷。 是我。 她滿是皺紋的眼皮掀起來,滿是血絲的眼睛瞪圓,沒想到會聽見這個聲音。 你不想開門也行,夏淞說,我有幾句話,說完就沒事了。 羅紅干裂的嘴唇顫動了兩下,她放下刀,打開房門。 夏夏看清人影,她勉強柔和下來的語氣驟然上揚,是你! 她死死瞪著蔣星,臉上松弛的肌rou抖著,罵人的話就停在嘴邊。 蔣星并沒有開口的意思。 夏淞抬手擋了一下,皺眉道:我見到夏彥兵了。 羅紅:夏彥兵?! 她像是老鼠見了貓,腰背一下子佝僂起來,神經(jīng)質(zhì)地左右張望。 夏淞看了,心里百味雜陳。 雖然她并沒有從夏彥兵手中保護過自己,但她同樣是受害者。 只是在漫長的煎熬中,慢慢成了自己兒子的加害者。 他會在牢里蹲上幾年。夏淞聲音平板,如同旁觀者談?wù)搫e人的故事,你可以回家了。 回家?羅紅無意識地重復(fù)著,什么意思? 債主入獄,留的債務(wù)都是非法的,不再追究。不會再有人上門了。夏淞道,我之前把戶口遷到了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