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艷宦 第108節(jié)
裴禎元眼一閉,心一橫,索性道:“你嫁給我,就治好了!” 戚卓容一噎,眾目睽睽下覺得十分丟人,趕緊把他拉到一處人少的樹林里,說:“我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嗎?你又在那兒說什么胡話呢?” “我剛剛發(fā)現(xiàn)那個沒有時限?!迸岬澰粗?,抿了抿唇,“就不能給我個確定的時間嗎?我每日盼著你能主動入宮來,可又不敢讓你入得太頻繁。我每日都想出宮去見見你,可又怕次數(shù)多了引人注意。雖然知道你并不會做什么,但是……我會害怕?!?/br> 因為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將這段關(guān)系引向不歸路,是他的渴望,是他的追求,她不過只是順勢答應(yīng)了他而已,她若是要放棄,他沒有任何辦法。哪怕知道她并不是那樣的人,他也無法阻止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有時候也會痛恨這樣的自己。 戚卓容不說話。 這一天的心已經(jīng)忽上忽下了許多回,裴禎元實在無法再忍受這種折磨,他只能卑鄙無恥地握住她的手,在唇邊輕輕點吻,用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jiejie,你就大發(fā)一回慈悲,救救我罷。” 他知道她不會拒絕這樣的自己。 果然,戚卓容踉蹌倒退了兩步,把手縮了回去:“你又來這招!”但她還是認命地中招,小聲道,“這又不是我說了就算的,總得挑個黃道吉日……” 裴禎元立刻從袖子里抽出字條:“我已經(jīng)讓欽天監(jiān)看過,六月初六,七月初一,八月廿二,這都是大吉之日,宜嫁娶。而且那個時候你我身體都已恢復(fù)正常,太醫(yī)院說絕對沒有問題?!?/br> 戚卓容震驚:“你、你今日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裴禎元:“……咳?!?/br> “不行,不行。”戚卓容連連擺手,“太快了,太快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br> 裴禎元認真道:“那什么時候才能做好準備?” 戚卓容想了想,猶豫道:“明、明年?” 裴禎元無言半晌,說:“現(xiàn)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要娶你,還拖到明年,那這段時間怎么辦?是不是打算讓天下人都揣測我可能變心了?是不是打算讓那些世家小姐重新燃起不該有的希望?” 戚卓容剛想說話,又被他打斷:“你近來是不是也很無趣?你不想上朝嗎?不想理政嗎?你難道想在燕府一直歇到明年?” 戚卓容:“……” 可惡!怎么又被他說中了心事!她最近確實有點閑得發(fā)慌,十分想念御書房的那塊帝璽! 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借著樹叢的遮掩,裴禎元將她抱在懷里,低下頭道:“jiejie,你到底是為什么拖著呢?如果我做錯了什么,你至少說出來,給我個改正的機會罷?” 戚卓容有苦難言。 她總不能說,“我暫時沒法克服心理障礙,你也別對我有什么那種沖動”罷?她也不能說,“嫁給你可以,但是我們是不是可以商量一下,先別急著行房事”罷? 她自己也覺得很離譜,明明能接受唇舌相親,可更深入的事,她卻還沒法面對。 裴禎元狐疑地看著她耳根越來越紅,不明白她是想到了什么。 戚卓容勉強道:“非得從這幾個日子中選一個嗎?” 裴禎元:“你若有別的想法,也可以說,只是務(wù)必得事先確定好,你我大婚,怎么也得留出至少三個月來準備?!?/br> 戚卓容正在頭疼間,忽然聽到遠處幾人行酒令的聲音,還夾雜著幾聲豪爽的笑聲:“賢弟,你都輸了好幾把了,這杯再喝下肚,可別連回家的門都摸不著!” 戚卓容靈光一閃,立刻捧住裴禎元的臉,湊上去安撫地親了一下,道:“你容我想想,這個月一定給你答復(fù),好么?” 明明隔著一層面紗,卻仿佛比從前任何一個吻都讓他心動。 裴禎元被這一個短暫的吻弄得七葷八素,頓時將所有不快拋之腦后,不住地笑著點頭:“好好好,好好好?!?/br> “那我們先接著踏青,好么?” “好好好,好好好?!?/br> 第128章 你干的不合禮數(shù)的事情…… 當天夜里,戚卓容留了裴禎元在府里用晚膳。 裴禎元當然同意。 倒酒的時候,戚卓容跟裴禎元說,這是順寧府的鄉(xiāng)親們送給她的自釀米酒,裴禎元忙著想心事,也顧不上思考,從順寧府到京城,那么遠的路,怎么可能扛著酒壇子來。 他抿了一口,夸道:“味道清甜,是好酒。” 戚卓容心道,當然是好酒,一壇要百兩銀子,入口輕柔,很像米酒,實則后勁十足,她有回和司徒馬在東廠嘗了一回, 第二天聽人說他們兩個醉鬼半夜在院里打了一個時辰的架,還是徒手rou搏的那種,拉都拉不開。 今夜她算準了量,打算把自己喝到半醉半醒的狀態(tài),然后借著酒勁,克服一下自己的心里障礙。 她長到二十八歲,還沒有什么困難是跨不過的! 偶爾捉拿要犯捉到青樓,她也可以面不改色,沒有道理對象換成了裴禎元,這個檻就邁不過去! 裴禎元都弱冠了,是個大人了!他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輕薄她,她憑什么不能輕薄回去!拿出你東廠督主的氣勢來!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戚卓容一邊在心里給自己暗暗打氣,一邊給裴禎元搛菜。裴禎元并不愛喝酒,所以她今夜讓廚房多放了點鹽,果然每吃幾口,裴禎元便忍不住輕抿一口那“鄉(xiāng)親送來的自釀米酒”。菜肴都沒吃過半,他臉上便已經(jīng)有了幾分醉意。 戚卓容知道這樣就夠了,趁著他反應(yīng)有些慢,悄悄給他換了白水,反正他舌頭味道正濃,嘗不出來。而她自己,仍舊一杯接一杯地飲著。 她提前吩咐好了,并沒有人來打擾他們,因此直到他們用完膳,也無一人來敲門收拾桌子。 戚卓容今夜已經(jīng)喝足了量,現(xiàn)在腦袋有點暈,但她仍殘存著幾分理智,還記得要把裴禎元拉到窗戶邊,對他說:“你看,今夜月亮漂亮嗎?” 裴禎元仰頭看了半天,說:“今夜沒月亮啊。” 戚卓容:“……” 天公怎么回事,也不知道配合一下自己。 她只能說:“你再看看,可能正好云擋住了。” 裴禎元又仰頭看了半天,仍是沒有看到,他低下頭正想說清楚,就見戚卓容已經(jīng)伏在窗臺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裴禎元靜靜地看著她。 她臉上有些紅,連鼻尖都沁出一絲紅潤來,瞧著十分可愛。 嗯,可愛。裴禎元在心里咂摸了一下這個詞,不由地笑了起來。 他俯下身,忍不住輕輕吻了吻她的鼻尖。若放到平時,他絕不敢趁人之危,但今夜可能酒喝得有些多了,他便有些情不自禁。 這還不夠,他還覬覦更多。 他吻過她的眉眼與鬢發(fā),又輾轉(zhuǎn)到她的唇間,放肆地趁人之危。 戚卓容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便是這一聲低吟,將裴禎元神游的魂魄又拽了回來,他慌忙撤開,捂了捂自己guntang的臉。他白日里雖也會對戚卓容動手動腳,但那是在她默許的情況下,哪能和現(xiàn)在一樣,她完全反抗不了他的所作所為? 二人用膳是在戚卓容的房里用的,裴禎元扇了扇面上的酒意,努力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回過身,一把將戚卓容打橫抱起,腳步不穩(wěn)地朝內(nèi)室走去。 他走得東倒西歪,戚卓容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看了看自己和地面的距離,生怕他把自己失手砸了下去。 好在最后還是平安抵達,裴禎元將她放到了床上,替她脫了鞋履,又替她蓋好了被子,這才萬分不舍地彎下腰,碰了碰她的額頭。 “朕……走了,你好好睡。” 聽著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戚卓容真是無語凝噎。 她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設(shè),誰知道這祖宗平時荒唐,喝多了倒又假正經(jīng)起來! 戚卓容深吸一口氣,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今日要是不先適應(yīng),難道等著大婚的時候,再跟裴禎元同床異夢嗎?她心里清楚,她要是露出半點不情愿之意,裴禎元一定不會接著做下去。 這不是他的問題,是她的問題,所以她今日非得解決了不可。 她發(fā)出幾個含混不清的音節(jié),將身上被子掀了開去。裴禎元聽到動靜果然折了回來,只一眼,腦中便轟然一聲。 先前綰發(fā)的木簪已經(jīng)不知掉在了哪里,她烏發(fā)披滿肩頭,有幾縷不聽話地亂翹著,卻生出別樣的慵懶。她面上干干凈凈,無一絲脂粉,可此刻醉眼朦朧,雙唇水潤,斜倚在床頭,卻比什么紅粉胭脂都管用。那原本穿在外面的淺綠色大袖衫已經(jīng)凌亂地掉到了她的臂間,她上半身只有一件輕透的窄袖紗衣,而內(nèi)里的一件齊胸襦裙,在拉扯間,高度也不知下去了多少。 裴禎元背過身,不敢再看,暈暈乎乎道:“你要做什么?” 戚卓容抬手擋了擋眼睛:“太亮了……” “我?guī)湍阆??!迸岬澰Π阉闹艿臒舸盗?,結(jié)果戚卓容還嫌亮,他只得再去外間,把外間的燈也熄了。 院落之外,原本規(guī)規(guī)矩矩守著的侍女們忽見院里正屋的光滅了,頓時驚詫地面面相覷——這、這才剛到膳點?。≡趺?、怎么就熄燈了!那、那、那明天陛下還上朝嗎! 屋里兩個人哪顧得上外面人怎么想,裴禎元眼前本來就有些發(fā)花,現(xiàn)在燈全滅了,他只能站在原地道:“如何?現(xiàn)在可以了嗎?” 戚卓容嘟囔:“東西找不見了,你來幫我找找?!?/br> 裴禎元:“明日再找成不成?你今日喝多了,要不先歇下罷!” 戚卓容撒起酒潑來:“不行!不行!”她跳下了床,結(jié)果咕咚一聲撞在了雕花床框上,不由叫了一聲。 裴禎元也急了,趕緊扶著墻,摸索著回到內(nèi)室,去尋找戚卓容:“撞哪兒了?撞痛了嗎?” 兩個人像瞎子一樣在黑暗里伸著手臂,好不容易摸到彼此,戚卓容坐在地上,委屈道:“撞到額頭了,要破相了怎么辦?” 裴禎元摸著她的額頭,慌張道:“流血了?我去點燈?!?/br> “別,晃我眼睛?!本茐讶四懀葑咳莨淖阌職獗ё∷难?,不要臉道,“你幫我揉揉,就不疼了?!?/br> 話本上都是這么寫的,青樓里的女子也是這么撒嬌的,應(yīng)該對所有男人都有用罷? 裴禎元頭昏腦脹,只覺得身子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他竟然真的沒有去點燈,而是替她揉起了額頭——雖然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哪里腫了。 戚卓容又道:“地上好冷……” 裴禎元覺得喝醉了的戚卓容簡直溫柔得像水一樣,是他這輩子都不敢想的,除了言聽計從,他沒有別的選擇。 他抱著她,將她放到了床沿。 她卻勾住他的脖子,與他一起滾進了床榻深處。 她就在他身下,微微屈起膝蓋蹭著他,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裴禎元也終于崩潰,于黑暗之中,死死地壓住她,像一只野獸,毫無章法地撕咬起她。 不得不說,黑暗給了戚卓容極大的安全感。她決定再也不要動腦子了,放任酒意繼續(xù)侵蝕自己的大腦,最好是讓自己直接變成一個順從本能的動物。 但這種情況沒能持續(xù)太久,戚卓容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裴禎元確實像只野獸,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正常人應(yīng)該做什么! 他把上半身能糟蹋的地方都糟蹋了一遍,但最該做的事情,卻一點也沒做! 戚卓容氣急敗壞,她不得不重新動起腦子,回憶是不是不小心給他灌酒灌過頭了。 她說:“裴禎元,你想不想和我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