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沒摔壞，”談韻之擼一把談嘉秧發(fā)頂站起來，“不跟你玩了，吃飯吃飯?！准恿恕！?/br>
    談嘉秧現(xiàn)在可以模仿一些大動作（四肢）和精細動作（手指），但語言模仿涉及更復雜和精細的口腔肌rou群控制，這是最難的一步。

    現(xiàn)在的dada和baba，只是無意識的語言，并不是主動模仿。

    徐方亭說：“至少證明他的發(fā)聲系統(tǒng)沒問題啦。”

    談韻之不甘心，吃飯時誘哄幾次說baba或dada，依然沒有成功；吃過飯像要閉關(guān)修煉，他把談嘉秧拐上書房，喊了他許多遍爸爸。

    可談嘉秧不肯認他這個兒子。

    徐方亭收拾好樓下上來，一對他笑，談韻之立刻警覺：通常她會先關(guān)注談嘉秧。

    “笑什么?！?/br>
    她又嘿嘿兩聲，“小東家，你開學前兩天，我可不可以再休兩天假？”

    談韻之不耐說：“又要干什么！”

    “回舟岸看我媽。”

    “……”談韻之勢頭萎了點，隨手玩談嘉秧的玩具。

    徐方亭坐到羅漢床上，跟他隔著一張床上小茶幾，談嘉秧坐他們中間，像要升堂。

    她說：“你看，我媽還在醫(yī)院，現(xiàn)在就我一個小孩，我出來兩個月了，總得回去看看她。而且你開學總要軍訓吧，一去封閉半個月，然后中秋車票漲價，我肯定不休假，相當于九月能上整月班。”

    談韻之故作思考片刻，說：“行吧。”

    “太好了！”徐方亭擊掌，走到書桌拿起那顆紙巾團，“小東家，你看，我?guī)湍銇G了哦！”

    紙巾團飛進垃圾桶，去尋找它的同伴。

    “你真的有——”談韻之說，那邊眼刀飛來，“病”字在嘴邊溜了一圈，回到他的肚子里，“你真的有點手癢……我那是給談嘉秧準備的，是不是，練習丟垃圾？”

    談嘉秧低頭又開始自己升堂：“dadadadada——”

    第13章

    從談韻之準假那天起,徐方亭便開始在便箋紙上羅列回家用品，衣服精確到內(nèi)衣褲和襪子，哪怕只外出兩天。

    一樓臥室因貫穿室內(nèi)和露臺,經(jīng)常不鎖門,談嘉秧也喜歡在長長的走廊來回騎平衡車——哪怕慢如蝸牛。書桌抽屜不帶鎖,她的私人日記本通常鎖進行李箱,其他用品隨意攤在桌上。

    不過東家父子一般不來露臺,即使放風和看天氣也到客廳相連的小陽臺。談韻之偶爾會追談嘉秧到房間，兒童書架放在這里,阿姨的房間就是小樂園。

    便箋紙貼在臺燈罩上，談韻之追著談嘉秧進來，兩個人都瞄到了——不過一個看到整頁的文字，一個只看到角落的一塊西瓜。

    談嘉秧一手扒著桌沿,踮腳拼命也夠不著，就拉談韻之的手想放過去，“工具手”又出來了。

    談韻之蹲下來問：“你要什么？”

    談嘉秧指一下便箋紙，然后慢慢扭頭，看他一眼。

    談韻之說：“那是阿姨的東西，不能動?！?/br>
    徐方亭提著衣籃子進來,順手撕下遞給他,“給,談嘉秧,拿著！”

    “……小徐，你真沒有原則，隨隨便便就給他?！闭勴嵵酒饋碚f。

    徐方亭關(guān)上露臺門，“他‘分享指’出來了，你沒發(fā)現(xiàn)嗎？當然要給強化物！——剛才他指著東西,回頭看你，就是分享性指物。NT小孩與生俱來的社交技能，我們終于干預出來了?！遣皇前?，談嘉秧！”

    談韻之交替看著一大一小，撐在桌沿半倚著胳膊：“什么時候開始？”

    衣籃子里面是她和談嘉秧的衣服，徐方亭提到頂箱柜邊整理。

    “就這幾天?！?/br>
    談韻之說：“你怎么不告訴我？”

    “可能忘記了，每天挺多事的……”徐方亭彎腰埋頭疊衣服，“其實不用我說，敏感細心一點就能觀察到……畢竟，你們才是孩子的家長。”

    談韻之無言以對看向談嘉秧，這人開始撕便箋紙。

    “哎，這是你阿姨的東西——”

    他阻止失敗，只拿到殘紙半張，拇指剛好捏在“小內(nèi)”二字上，下意識就扔到桌面，像摸到不該摸的電門。

    “沒事，讓他撕吧，鍛煉精細，老師說的。”

    談韻之望向頒布大赦令的指揮官，她手里正好疊著一條嫩黃色小內(nèi)，眼前莫名浮現(xiàn)她替他疊整褲衩的場景——他從來沒見過過程，只享受整齊的結(jié)果。

    他不得不扭開頭，“什么時候開始教的，我又不知道?！?/br>
    “某天老師跟我提了一下，只是課堂小游戲，沒有特意去學。談嘉秧會撕，就是不懂聽指令地撕，”徐方亭把一沓衣服收進她的衣柜，“老師每天教和復習的內(nèi)容都是那幾樣，加新內(nèi)容或者有明顯進步才會跟我說一下。這些小孩學得很慢，不是每天都能看到進步。讓老師天天跟家長匯報也不太現(xiàn)實?！?/br>
    談韻之內(nèi)心妥協(xié)，嘴巴像死鴨子，指揮談嘉秧道：“談嘉秧，紙片，丟垃圾桶。”

    談嘉秧撕到無法可撕，膩味了，回應丟垃圾的指令彈無虛發(fā)。但他只丟了手上的，地板掉的沒理會。

    談韻之給他示范一遍，他倒也知道模仿。

    談韻之站久了，坐到椅子上，一條胳膊搭桌面，說：“你坐什么車回去？”

    “就是那種旅游大巴，你知道吧？”

    談韻之說：“哦，當然，每年春節(jié)后和暑假我們家工廠會包一輛車到舟岸去招工，直接一車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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