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韻之追問：“再后來呢？”

    徐方亭最后從衣籃子翻出談嘉秧的浴巾，抖攤在床上，“沒有后來啊，從那之后我們不再去那個小賣部而已，我們也不敢跟家里說，怕被罵‘誰叫你們那么積極去勾搭陌生人’之類。”

    她朝談嘉秧拍拍手，“談嘉秧，洗澡啦！”

    談韻之仿佛才是那個應該怨言怨語的人，咕噥道：“我才不會那樣說你！”

    徐方亭把手機抽出來扔床上，好方便蹲下給談嘉秧洗澡，難得朝他猶豫一笑：“小東家，其實有時候，我覺得……你不太像一個東家?！?/br>
    談韻之的東家權(quán)威再次受到挑釁，冷笑道：“發(fā)你錢的就是東家！不管你認不——”

    他低罵一聲，“你的手機怎么爛成這個破樣？”

    徐方亭同樣瞟了一眼她的蜘蛛網(wǎng)手機，嘿嘿一笑：“新帖的膜，時髦吧？”

    談韻之彎腰用食指揩了一下，觸感粗糙，一看就有漏電風險。

    “太超現(xiàn)代時髦了！”

    徐方亭趁熱打鐵問：“小東家，你有沒有折價的舊手機處理？或者你認識靠譜的商家？”

    談韻之說：“電子產(chǎn)品更新?lián)Q代非常之快，我留著舊手機準備開博物館么？”

    “也是，我再看看吧?！毙旆酵ぢ淠α诵?，目送他離開房間。

    其實剛才她沒說完，也不應該說完，談韻之的確沒有東家的樣子，而是比較像一個別扭的朋友。

    *

    冬至過后便迎來圣誕節(jié)，這個節(jié)日在國內(nèi)已然成為促銷商機，地鐵口的沃爾瑪布置煥然一新，榕庭居物業(yè)拉來一棵圣誕樹布置在花園中央，就連小區(qū)外圍的女裝小店也跟風效仿，在玻璃門貼上圣誕花環(huán)。

    這種小店客流量值得懷疑，徐方亭曾聽榕庭居的鄰居說，有些就是大老板掏錢哄小情人開心的。

    這種話徐方亭聽過即忘，沒當一回事，直到在其中一個女裝店看到熟悉的面孔——

    她只是推著談嘉秧路過，往玻璃櫥窗瞄了一眼，以前從未有機會碰見活人給模特穿衣服，便駐足了幾秒鐘。

    那個活人從模特背后冒出頭，與她四目相撞。

    徐方亭立刻想扭頭走。

    艾覓貞笑吟吟走到玻璃門邊喊道：“喲，看什么看，我老公今天可不在這里。”

    徐方亭暗罵一聲神經(jīng)病，明著回應：“當然是看美女嬸嬸?。　?/br>
    她彎腰撿起談嘉秧手腕揮手致意，“談嘉秧，跟美女嬸嬸打招呼，過年要收她大紅包的?！?/br>
    艾覓貞拉起唇角，白眼一飛，抱臂低罵“有病”。

    徐方亭行全了禮數(shù)，暗翻白眼，推著談嘉秧繼續(xù)往前走。

    乘上電梯，徐方亭手機震動一下，屏幕彈消息星春天的成老師發(fā)來一條消息。

    徐方亭偶爾跟她請假或者問問題，談嘉秧的情況成老師一直直接聯(lián)系她。

    成老師：小秧阿姨，這周可能是我最后一周給小秧上課，因為過段時間要離職了，希望你能理解并且暫時不要聲張。小秧的學習進度我已經(jīng)交接給章老師了，元旦后章老師會給小秧上言語課。實在不好意思。

    屏幕花線阻擋視線，徐方亭小心翼翼把這條消息看了幾遍。電梯叮的一聲，她險些忘記出來。

    她把談嘉秧推進家門，談韻之的一雙高幫運動鞋隨意擺在地上，今天是周一，他應該沒回來才是？

    徐方亭等談嘉秧磨磨蹭蹭換上小棉鞋，牽他一塊上樓，果然在書房發(fā)現(xiàn)那雙運動鞋的主人。

    “小東家，你回來得正好！成老師剛給我發(fā)消息——”

    徐方亭走進敞開的書房，直接把手機湊到談韻之眼底下。

    花屏扎眼，談韻之不忍直視般皺了皺眼睛，“你這屏幕——”

    “哎，要緊事呢，你先湊合一下吧?！?/br>
    “……”

    談韻之湊合地看完，問：“章老師是哪個？”

    徐方亭回憶片刻，搖頭，“不知道，可能見過，沒對上名號?！乙灰獑栂滤ツ膫€機構(gòu)，說不定可以跟著她一起？”

    談韻之點頭把手機還給她，徐方亭站在他身旁打字，屏幕遲鈍，打三個錯一個，刪刪改改，終于發(fā)出去——

    「好可惜，那也沒辦法。你是跳去其他機構(gòu)還是打算回老家呀？我們覺得你教得挺好的，談嘉秧半年進步很大?！?/br>
    徐方亭說：“小東家，你今天竟然有空回來，我以為忙著約會呢。”

    談韻之白她一眼，“我跟談嘉秧約會。——談嘉秧，過來，叫舅舅。”

    談嘉秧練習了很久吹泡泡，圓唇依然打不開，“叔叔”發(fā)成ferfer，“舅舅”依然是“雞雞”。談韻之已然學會安分當jiji，每一次都給他正強化的回應。

    成老師立刻回了消息——

    「謝謝你們的信任，年紀大了想回老家發(fā)展多陪陪父母。」

    徐方亭給談韻之轉(zhuǎn)述，道：“我看她年紀也不大啊，也才二十六七八吧?！?/br>
    談韻之卻想著其他問題，以前徐方亭說得沒錯，無論是阿姨還是老師，都只能陪談嘉秧一段時間，真正的干預主力軍還是家長。

    他不知道徐方亭的職業(yè)規(guī)劃，說不定不到二十六七八她早離開了……

    徐方亭沒得到回應，低頭祝成老師未來順心如意，成老師也希望談嘉秧努力成長。

    “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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