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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嘉秧像個警察似的,正經(jīng)道:“不對,這是叔叔。你說錯了,再說一遍吧?!?/br> 他又把課堂例句刻板地搬出來。 金韜儒來氣,一把將遺像塞他懷里。談嘉秧推開尖叫道:“我不要,哼——” 金韜儒低估一個差不多四歲小孩的力氣,遺像嘭的一聲摔到地上—— 玻璃碎裂。 場面詭譎地安靜一瞬,接著陷入混亂。 有人喊拿掃把,有人跑去拿掃把,有人習(xí)慣性掏出手機像拍視頻,忽然又想起不好拍視頻,只得訕訕收回。 金韜儒咆哮一吼,章琳哭著過來安慰,哀嚎道:“蒼天,這都叫什么事?。∥铱蓱z的兒子——” “小心,別踩到——”談韻之緊忙把人拎到一邊,徐方亭也蹲下護住他, 談嘉秧像超脫事外,喃喃自語:“玻璃碎了,不能踩,會受傷的?!?/br> 談禮同左看右看,哪兒也插不上手,只能繼續(xù)觀望。 阿爺也急得犯心病,指揮道:“把碎玻璃清理干凈,讓女兒來吧,再不然誤了時間?!?/br> 于是,談嘉秧那個還沒打過招呼的親meimei,同樣懵然上場,金泊棠妻子一手抱著她,一手費勁攬緊亡夫的相框。 談韻之這邊終于松一口氣。 這之后捧骨灰盒,金家也怕被談嘉秧直接將骨灰揚了,仍是讓小女兒來。 小女孩中午犯困,趴在她mama肩頭睡著。年輕女人下頜和肩頸沁出一層薄汗,捧骨灰盒的手在顫抖。 到了吃席的酒店,送行的賓客鬧鬧嚷嚷,聊天的聊天,勸酒的勸酒。 談家四人湊不齊一桌,沾了談嘉秧的“光”,被安插到主桌。 徐方亭登時比在錦宴還如坐針氈,只能借著照料談嘉秧吃飯來屏蔽外界目光。 金泊棠當(dāng)初的伴郎做銷售,一桌桌找熟人勸酒聊天,試圖拓展生意人脈。來到主桌時,人已喝紅臉,嘴巴更活泛,目標(biāo)鎖定了談家父子。 “叔,我來跟你討教一點生意經(jīng)了。” 談禮同只有一肚子的打牌經(jīng),鼻子哼一聲:“我身體不好,剛做了手術(shù),醫(yī)生說不能喝酒?!?/br> 伴郎也不好勉強長輩,專攻同輩這邊—— “小舅子,這杯酒你一定得喝,不然就是不給你姐夫面子,他會不開心的?!?/br> 談韻之端起的是茶杯,冷冷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小舅子,你這么說,他老婆會不開心的?!?/br> 金泊棠妻子忙著照顧幼女,早已不知去向。 伴郎按下他那杯茶,佯裝不悅道:“兄弟,這你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男人怎么能喝茶呢,是男人就應(yīng)該喝酒!來!” 談韻之抹開他的手,依舊端起他的茶。他可不能像談禮同說身體不行,眾人會往難堪的方向發(fā)散。 “真不好意思,我備孕呢?!?/br> 不高不低的一句話后,桌席落針可聞,眾人目光或好奇或疑惑,片刻后又都落在他帶來的女人身上。 尤其是金韜儒和章琳,看他像看年紀(jì)小小搞大別人閨女肚子的小混混。 徐方亭扭頭望著他,迷惘又意外,談韻之無論接與不接她的眼神,都無法阻止別人想歪。 但真不接她信號時,他便坐實了心虛。 伴郎同樣掃了徐方亭一眼,不尷不尬笑著:“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你比我小,還在上學(xué),沒想到婚都結(jié)了?!?/br> 談韻之終于打發(fā)走蒼蠅,松快的這瞬間,習(xí)慣性看徐方亭一眼,那邊眼神幽幽,指控他的“罪行”。 談韻之端起東家的淡定,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案墒裁矗矣姓f是你嗎?!?/br> 徐方亭不客氣回瞪他一眼,反擊道:“不是最好?!?/br> 談韻之嘴角抽了抽,不再說話。 * 散宴返回下榻的酒店,定的套房和大床房相當(dāng)于頤光春城與榕庭居的縮影,談韻之依舊和徐方亭帶談嘉秧一起,談禮同一個人在隔壁。 短途一日行,談韻之只帶了一背包的行李。他從沙發(fā)上拎起背包,從最外層掏出一個紅包遞給徐方亭:“小徐,給你?!?/br> 徐方亭沒立刻接,疑惑道:“為什么突然給我紅包?” 難道真的要承認(rèn)“備孕”錯誤? 談韻之執(zhí)著地遞到她眼底下,說:“拿著,辟邪。不止給你,談嘉秧也有?!?/br> 徐方亭:“……” 她可從未經(jīng)歷葬禮后拿紅包辟邪。 但今天顛覆禮教的荒唐事都給她碰上,估計再拿一個紅包壓壓驚,也沒什么。 她接了。 談韻之果然又掏出一個封面不一樣的,遞給談嘉秧:“談嘉秧,拿著。” “紅包!”談嘉秧欣喜道。 “要說什么?” “謝謝?!?/br> 談韻之:“不用謝?!?/br> 談嘉秧笑瞇瞇地?fù)刚劭凇?/br> 徐方亭后知后覺,補充道:“謝謝小東家?!?/br> “用謝?!?/br> “……” 徐方亭沒有打開,順手塞進牛仔褲的屁兜,從摸到的厚度來推測,估計得有孟蝶給她的兩倍。 得有1000。 大概算葬禮出場費。 談嘉秧摳開折口,艱難抽出一張紫色主調(diào)的紙幣。 “……” 徐方亭對自己紅包有些不好意思了。 談韻之問:“這是多少錢?” 談嘉秧兩手拉著紙幣,掃了幾眼上面的數(shù)字,說:“5塊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