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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還沒痊愈,徐方亭似乎又開始著涼。 若是第一次高考,她恐怕沒有這般慌張,頂多理智分析:一定是感冒的關(guān)系。 現(xiàn)在不敢甩鍋給病情,她開始剖析:是不是自己已經(jīng)退化和定型到這個水平,前一次只是走運,超常發(fā)揮而已。 宣潔的反應(yīng)相反,她離一本線還差一截,但比第一次高考好太多,已經(jīng)是rou眼可見的進步。 “今晚我要獎勵自己打通宵的游戲,噢耶!”宣潔愉快地比出剪刀手,從肩頭往頭頂,一路向上剪空氣。 徐方亭整理完錯題,打算晚上再繼續(xù)鞏固。 放學鈴敲響,教學樓轟然雷動,學生們拎上早帶到教室來的行李,蜂擁而出。 宣潔讓家人避過放學高峰來接,沒有著急離開。 “方亭,放月假你不回家嗎?” 徐方亭仍埋頭在錯題本上,聲音沙啞道:“不回,我家沒人。” “噢……”宣潔說,“算了,你還是別說話啦,保護好嗓子?!?/br> 徐方亭的感冒癥狀已退,嗓子仍在災(zāi)后重建中。 小時候她感冒從來不會影響嗓子,反倒有幾個同學一感冒嗓子跟著遭殃,動聽的嗓音立刻沒了,沾上一股狼外婆的老態(tài)龍鐘,她一度誤以為,是她聲音不夠動聽,上天才放她一馬,懶得折騰她。 徐方亭才覺過于冷漠,清了清嗓子,喉嚨的堵塞感并沒緩解幾分。 “我媽在外地,過年才回來?!?/br> 宣潔點點頭,又問錢熙程相同的問題。 錢熙程簡單回答:“我也不回。” 宣潔兜起徐方亭的充電寶,如約帶回家?guī)退潆姟?/br> “我看看周天要不要來學校跟你們一起學習,嘿嘿。” 宣潔甩背包上肩,不小心將一支筆帶到地上。她一聲嘆氣,不得不坐回去,撅起屁股費勁撿筆—— 一聲奇妙的“唔”從下面飄上來。 宣潔正常坐好,交替踩著徐方亭的椅子底梁和自己的,然后目光落在同樣高矮不一的椅面,嘀咕道:“好同桌,我今天才發(fā)現(xiàn),為什么你椅子比我的矮?” 徐方亭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又費勁清了清嗓子。 “……可能批次不同吧?!?/br> 宣潔打了一響指,笑道:“有道理,還是同桌聰明?!?/br> 徐方亭:“……” * 以往每周半天假,徐方亭都用來睡覺補眠,月假開始,班上絕大部分同學回家,宿舍不必再排隊洗澡,她終于得空打開手機。 微信冒出好幾個氣泡,徐燕萍給她轉(zhuǎn)了一條秋冬季節(jié)養(yǎng)生小妙招,除了吃雪梨一項,其他她都無法實現(xiàn)。 時間在一周之前,她便沒再回復(fù)。 徐方亭點進置頂,TYZ發(fā)來9條消息,不是談嘉秧小視頻就是照片,想來應(yīng)該是一次性選中9條發(fā)送。 時間在他生日的最后幾分鐘,估計剛爬上床睡覺。 她那會早就關(guān)機,是以現(xiàn)在才看見。 第一條預(yù)覽圖是粉色的兒童桌,背景是白色泡沫防撞墻紙,一看就知是在繆老師家。 教學內(nèi)容是看圖說話,限時1分鐘,沙漏倒計時開始,談嘉秧要根據(jù)一排七張?zhí)崾拘】ㄆ?,說出以下句子:“這里發(fā)生了……(哥哥)、(mama)和(jiejie)開(3輛)(粉色的)(小汽車)去(熱熱的公園玩氣球)?!?/br> 談嘉秧依然磕磕絆絆,少不了繆老師提醒,不是漏了“3輛”就是忘記“粉色的”。 每當進行不順,他沒有不耐煩尖叫,而是搞小動作,兩手凌空彈鋼琴,邊彈邊蹦出一兩個字;每當如愿表達正確,他便激動地扶著桌沿,拿屁股砸椅子,聲音高上幾度。 “噢!講完了沒有?”繆老師最后問他。 “講完了!”談嘉秧興奮叫道。 談嘉秧流連在最后一張小卡片上,自言自語:“這是熱熱的、天……” 繆老師問:“熱熱的天是什么天?冬天嗎?” 談嘉秧斂起笑,捧著臉蛋輕聲說:“夏天……” “誰說對了?” 談嘉秧開始捧頭,仍放輕聲:“我說對了?!?/br> “噢,在沙漏漏完、之——” 談嘉秧立刻醒悟時間概念,說:“之前?!?/br> “回答完了沒有?” 談嘉秧:“回答完啦?!?/br> “就可以——” 談嘉秧支起兩手,手指張開,虎口隨著節(jié)奏相碰:“獎勵棒棒貼!” “給你吧!” 繆老師遞過去一張紅底白手的豎起拇指棒棒貼,3厘米見方,背面帶著魔術(shù)貼,談嘉秧哼著小調(diào),將他貼到獎勵板上。 板上有5個坑位,談嘉秧已經(jīng)收集4張棒棒貼,再差一張,即可兌換獎勵。 類似生活中的積分換禮,但在干預(yù)中叫代幣系統(tǒng)。 不足一分半鐘的視頻,徐方亭坐在床邊塑料矮凳前,重看一遍,面露恍笑,忘記脖頸酸澀,好像坐在教室旁聽,暫時從月考中抽離。 第二個視頻談嘉秧顯然剛洗了澡,穿著睡衣褲在床上,渣男頭半濕。 他依舊笑瞇瞇,自己喊節(jié)拍做壓腿運動,姿勢打了折扣,離標準差了一個談嘉秧標準——他不是壓腿,而是摸腿而已,像臺風吹過的竹子,借著余力自個兒擺動。 “一耳三四、五柳七八; “二耳三四、五柳七八; “絲……交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