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看，現(xiàn)在沁南在試點推廣融合教育，以后國內(nèi)應(yīng)該也會往這方面推展，跟發(fā)達國家一樣，”徐方亭斗志滿滿地說，“老師的需求量會跟著變大。你沒看星春天連家長培訓(xùn)都沒有，‘雙米’那樣的大機構(gòu)，還開始賣網(wǎng)課了。我繼續(xù)往上讀，不怕找不到工作?！?/br>
    “行啊，小徐，才剛上大學(xué)，就打算著往上讀了?！?/br>
    談韻之否定了她的想法，每句話聽著都像揶揄。

    徐方亭不怒反笑，甚至自嘲道：“這有什么，我當小阿姨時還想著復(fù)讀考大學(xué)呢?！?/br>
    談韻之輕輕一嘆：“小徐，認真的，我敬佩你的選擇，但是選專業(yè)千萬不要一時沖動。”

    “謝謝，我沒一時沖動，”徐方亭忽地一笑，讓他的話變成回旋鏢，“小東家，你選工商管理是因為什么？”

    “運氣好，”論起學(xué)業(yè)，談韻之那股驕傲又鋒芒畢現(xiàn)，“我喜歡的剛好是熱門王牌專業(yè)?！?/br>
    “……”徐方亭皺了皺鼻子，一時語塞。

    談韻之乘勝追擊道：“你媽同意你嗎？”

    “……我還沒說。”

    談韻之嗤了一聲，篤定道：“你就是猜到她不會同意，像我一樣?！?/br>
    “我媽才不會管我選什么專業(yè)，”徐方亭撇撇嘴說，“她又不懂這些，最多就支持我的選擇?！?/br>
    談韻之瞪著她，徐方亭也毫不客氣回視，眼光如刀，兩相交鋒，勢必要一較高下似的。

    以前她當小阿姨時就不怎么懼怕他這個東家，現(xiàn)在多了一個準大學(xué)生的身份傍身，底氣更足。

    下一瞬，局勢大變，沒有誰先繳械投降，裁判出場，兩個人都得棄局——

    “沒有番茄醬了！??！我要番茄醬！”談嘉秧喊道。

    談嘉秧吃出一手鹽粒子，徐方亭用濕巾潦草擦凈，說：“你去柜臺那里，問戴帽子的jiejie要一包番茄醬，你說‘jiejie，可以給我一包番茄醬嗎’，要大聲說，去吧?！?/br>
    談嘉秧蹦跶著跑過去，麥當勞店員剛好聽見不高不低的聲音，笑著給他一包，談嘉秧謝過對方，兔子似的回窩了。

    談韻之接過給小的擠出來，不甘心瞪了大的一眼：“你回去填志愿問問你班主任意見，看他會不會像我一樣勸你回頭是岸?！?/br>
    徐方亭只當沒聽見，垂眼哇了一聲：“談嘉秧，這番茄醬好好吃，誰拿來的？”

    談嘉秧非常自豪，聲音比剛才要東西還大：“我拿來的！”

    談韻之：“……”

    第97章

    徐方亭安排好談嘉秧,再次回到舟岸市，心情已截然不同。

    錢熙程比她早一趟車回校，趕著端午節(jié)三天填完志愿,還得回到沁南市的工廠。

    徐方亭行程跟她差不多,車次不同,但節(jié)日車票相對緊張,便沒再費心換票湊一趟。

    下午時分,丁大海給好些學(xué)生圍攏，提早給徐方亭發(fā)了消息,說既然她們住校，晚上他在跟她們談?wù)劇?/br>
    “你準備報哪所大學(xué)？”錢熙程一直在產(chǎn)線上，沒空研究志愿，連成績也是借親戚手機查的,這會才翻開厚厚的招生指南。

    兩個人有了第一次高考經(jīng)驗，這本書沒單獨買，一起湊錢訂的。

    錢熙程剛問完，便翻到折角的一頁：“沁南師大？”

    “對，”徐方亭依然干脆，指著提前批編號004的專業(yè),“這個。”

    “特殊教育？”錢熙程疑惑道,“是干什么的？”

    “……就是特教老師,”徐方亭耐心道,“教聽障、視障、智障和孤獨癥之類特殊小孩的老師?！?/br>
    錢熙程問：“孤獨癥跟自閉癥一樣的嗎？”

    徐方亭點頭：“稱呼不一樣而已?！?/br>
    錢熙程對孤獨癥有所耳聞，但不清楚具體癥狀；智障平常多用來侮辱人，她聽著第一感覺有點不適，聽障和視障比較陌生。

    “聽障和視障、就是常說的聾啞人和盲人嗎？”

    “嗯，但是專業(yè)點一般不說聾啞人和盲人,”徐方亭耐心解釋，“就說有聽力障礙、視力障礙、智力障礙等等，特殊老師就是教他們用特定的方法，過上跟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br>
    “你了解得好深入！”錢熙程由衷道，“我連想學(xué)什么都不知道，以前就知道學(xué)習(xí)，考個好分數(shù)，沒想過以后自己能干什么。”

    徐方亭猶豫一瞬，輕聲說：“因為我親哥有孤獨癥，我對這方面了解比一般人多一點?！?/br>
    表情不多的臉上現(xiàn)出驚訝，錢熙程坐下鋪扶著雙膝：“你們家一定很辛苦吧?！?/br>
    “他早兩年……不，三年，”徐方亭兀自自嘲一笑，時間過去這么久，她竟然毫無知覺，“意外走了……對所有人都是一種解脫吧。他的癥狀很嚴重，小時候診斷和干預(yù)不及時，還走了彎路，不然也許可以改善很多……都是后話了……”

    錢熙程點點頭，說：“你家人應(yīng)該很欣慰你的選擇吧?！?/br>
    “不知道……”徐方亭一嘆，“我還沒說，你看連你也沒聽過特教老師，這專業(yè)挺冷門，聽起來沒‘錢途’吧?！?/br>
    錢熙程不了解不發(fā)表意見，轉(zhuǎn)而問：“讀師范是不是比其他大學(xué)相對學(xué)費少一點？”

    徐方亭說：“應(yīng)該是，還有公費師范生，免學(xué)雜費，每個月補貼生活費，畢業(yè)后回到生源省至少六年?！?/br>
    “嗯，我考慮一下，”錢熙程目光一頓，許是徐方亭前頭坦誠，她也有了交心的勇氣和安全感，“我家條件不好，我是我婆帶大的。以前我婆身體好，還能打點零工，我們兩個自己住。后面上了年紀就被接回我舅家，我的學(xué)費都是他們出，也不知道上大學(xué)還給不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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