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不放棄誘哄：“我們睡小床好不好？”

    談嘉秧每次推行李箱必然低頭看輪子，危險地恢復(fù)活力：“不要，我要睡大床！”

    前頭的談韻之開燈在主臥床邊站定，背對著門口，直接掀了T恤。他晃了晃腦袋，隨意舒展肩胛骨，每一塊肌rou都凝結(jié)著他的健身效果，整體靈活而富有力量，看著莫名性感。他將T恤搭在肩膀，彎腰找柜子。

    徐方亭卡在門口，一時不知該進(jìn)該退。

    “姨姨，走！”談嘉秧把她往里拉，“走，睡覺！”

    談韻之拎著一條黑色內(nèi)褲轉(zhuǎn)身，不見外地問：“你上次幫我洗過？”

    徐方亭隨意一瞥，大概是去年她買的那一批，內(nèi)褲版型沒變，估計還沒穿過：“嗯?！?/br>
    談嘉秧先爬到床頭中間，分別拍拍兩邊：“姨姨你睡這邊，舅舅你睡這邊。好了，睡覺時間到，不能說話了噢。噓——”

    他往嘴唇比了一根手指，把幼兒園老師的架勢模仿了三四成。

    “舅舅先洗澡，你跟姨姨先睡?！闭勴嵵D(zhuǎn)過來，隨手抖了抖內(nèi)褲。

    徐方亭躺過去裝死，祈禱這娃快點閉眼。

    “晚安?！闭劶窝硎斋@兩個大人，尾音俏皮上揚。

    談韻之的身影消失在主臥浴室門之后，不一會沙沙水聲響起，門上一塊磨砂玻璃透出蒙蒙光亮。

    談嘉秧凝神諦聽，宣布道：“姨姨，舅舅在里面洗澡。”

    “我知道啦……”徐方亭無奈道，“快睡吧。”

    談嘉秧又說：“舅舅是大人了，不能用洗澡盆，要用花灑?！?/br>
    “嗯……”她雙手蓋肚，默念南無阿彌陀佛，試圖驅(qū)逐紛擾的意念，“睡覺吧……”

    十來分鐘后，水聲消失，她聽見盥洗臺的水龍頭聲，那邊大概在刷牙了。

    黑暗中無事可做，她便靠著聲音辨認(rèn)他的一舉一動。

    倏然間，屋里亮度陡增，談韻之拉開浴室門背著光，跟剛從游泳池爬上來一樣，身上只掛了一條內(nèi)褲。

    談嘉秧興奮支起上半身，嘻地一聲：“舅舅，你為什么不穿衣服？羞羞臉，就是你，你不穿衣服！——姨姨，我看到了有一個舅舅沒有穿衣服?！?/br>
    徐方亭趕緊轉(zhuǎn)開眼，假咳一聲。

    “等下就穿?！闭勴嵵止疽痪洌俣韧褡诱乙路?，后知后覺地關(guān)了浴室燈，才在黑暗里套衣褲。

    他穿好睡衣，寸頭還有點濕，便半躺到談嘉秧另一邊。

    “談嘉秧快睡覺?！?/br>
    “呃——！我要慢慢睡?！?/br>
    ……

    談嘉秧果然說到做到，時近夜間11點半，才全然安歇。

    安全感加重睡意，徐方亭一直強(qiáng)撐眼皮，這會才支起身。

    談韻之時差還沒倒過來，從黑暗中望向她。

    她悄然回視，輕聲道：“明天我早上10點到下午4有課，請了兩天假，得回去了?！?/br>
    “你去吧，”他用同等聲調(diào)說，“家里有我?！?/br>
    她又問：“你回來幾天？”

    “就想著我走了？”

    “隨便問問……”

    談嘉秧依舊安睡，無知無覺。

    外面徐燕萍應(yīng)該已歇下，再沒聽聞出門動靜。

    談韻之忽然起了新話頭：“你媽、知道我們？”

    她模糊看了他一眼：“嗯?！?/br>
    他問：“所有？”

    “嗯。”

    他默了一瞬，回想著什么：“你們真是無話不談。難怪感覺她看我眼神不太喜歡。”

    徐燕萍的確不掩對王一杭的欣賞，她下意識想安慰：“沒有吧，才接觸多久?！赡芫痛魩滋?，不會打擾你太久。”

    他語氣硬了一些：“說這種話干什么，那是你的mama?！?/br>
    “……”

    她提防性瞄了眼中間的小孩，幸好他沒被硝煙喚醒。

    談韻之補充說：“你們好久沒見，讓她多待一段時間唄。”

    她只能說：“談嘉秧挺喜歡她的。”

    “當(dāng)然比老談好?！?/br>
    徐方亭掩嘴打了一個哈欠，問：“你要睡覺嗎？”

    “我還不困，”談韻之說，“你先睡吧，這兩天辛苦你了?！?/br>
    “嗯，晚安?！?/br>
    她輕手輕腳起床，點亮手機(jī)屏幕，趿著拖鞋往門邊走。

    “去哪？”談韻之的聲音冷不丁敲了她一下。

    徐方亭扶著門把手，回首道：“你陪他睡吧?！?/br>
    “……”

    他的聲音消失了，目光似乎還扎在她的后腦勺，她有些不太自在。

    剛出主臥，便碰上徐燕萍拉開客臥的門，徐方亭與她面面相覷，甚至還有一絲別扭。

    她這個常住人口都覺別扭，客人身份的徐燕萍只會感受到更多的不適。以往在仙姬坡都是大嗓門，現(xiàn)在聲音低得很壓抑。

    “我睡我房間?！彼宰C清白似的。

    徐燕萍哦一聲：“明天你們要吃什么早餐？”

    找新阿姨的難題又?jǐn)[在眼前，徐方亭困意更甚，只想倒頭便睡，把負(fù)擔(dān)都拋給那個人。

    “你幫談嘉秧弄個雞蛋面或者餅就行了?！?/br>
    徐燕萍強(qiáng)調(diào)：“我說你們兩個?！?/br>
    “我們不用管，”徐方亭說，“菜也不用買，我讓鐘點阿姨過這邊做，家務(wù)你也不用管了。”

    徐燕萍猶疑地點頭。她cao勞大半輩子，以往到姐妹家做客，通常幫忙會踏實一些。在女兒面前變成客人，她反倒覺得生疏了。不過她愿意給女兒幫忙，不包括伺候那對父子。這么一想，當(dāng)下便舒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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