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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不知道其他情侶怎樣一層一層突破親密關(guān)系,見他在小心試探,便先順從他的節(jié)奏。 她抱坐過談嘉秧和宣潔,成年后被人抱坐還是頭一回。真正坐他腿上時,她跟第一次坐馬桶一樣,微妙地繃緊了屁股和雙腿。 談韻之雙膝并攏,她也是,兩人疊加時均有些拘束,都不太舒服,但誰也沒半途而廢,而是在目前的親密限度里,極大可能適應和往前推進。 他又摟上她的腰,胸膛成了她的靠背。 她扭頭問:“會不會擋住你?” 他仿佛聽見什么笑話,瞪她一眼:“我比你高呢,jiejie。” “你不要叫jiejie,”她故作冷淡,“你叫jiejie總像在損我?!?/br> “那叫什么,”談韻之笑道,“叫一個字像在叫我親姐?!獙殞殻俊?/br> 徐方亭笑著用手肘撞了撞他:“以前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rou麻。” “小徐——!”他忽地一頭扎進她的肩窩,發(fā)瘋地深嗅一口。 她癢得咯咯發(fā)笑,不自覺打開膝蓋,極大程度地跟他重疊了。 “我繼續(xù)玩——” 徐方亭目光還在投映上,心思不知道跑去哪里。她的耳朵像窩在一團暖氣里,她總?cè)滩蛔∽聊フ勴嵵裢頃粫H她,東想西想,游戲賽車東扭西歪,談韻之似乎也走神了,沒有提醒她。 她的耳垂給拱了一下又一下,可能用的鼻尖,應該不是嘴,她感覺不到銜住的力度。 她猜測著,飄忽著,恨不得扭頭捧住他的臉,裝熟絡地親上一口—— 別玩這幼稚的游戲,批準你親我了! 可是腦袋里猛地拉響警報,“女孩子太主動會被看輕”,徐燕萍這句話牢牢綁住了她。 她試圖專心,跟著賽車拐過一道驚險的轉(zhuǎn)彎,整個人繃緊又松弛,不自覺在他身上動了動—— 然后便不敢再動。 她感覺到一種萌發(fā)的堅實,它蘊藏力量與渴望,小心翼翼地夾縫而生。 談韻之雙臂緊了緊她,然后便也不敢動了。 她僵硬扭頭,又不敢太過,免得真親上他。 “你腿麻了吧……” 簡單的五個字,倒像她嘴麻了一般,慌慌張張,再多說一個字就會錯。 他含糊了一聲,隨著她的起身松開了臂膀。 徐方亭坐到邊上沙發(fā),一顆心還沒坐回原處。 談韻之支起靠近她的那邊膝蓋,如城墻掩護至關(guān)重要的軍火庫。 客廳只剩飆車的聲音,掩蓋一些狼狽而微妙的喘息。 一條路跑到盡頭,徐方亭終止狼狽不堪的游戲:“晚了,該睡覺了吧。” 聽著像吩咐談嘉秧似的。 談韻之反而如釋重負,關(guān)了機站起來:“睡好點明天帶你出去逛?!?/br> 沙發(fā)和床隔著一堵墻,她進臥室時猶豫了一下,沒有關(guān)門。 他也沒再開有關(guān)半夜?jié)撊氲耐嫘Α?/br> 兩人如以前道了晚安,各自躺下,甚至因為剛才的尷尬而省略擁抱。 徐方亭毫無睡意,現(xiàn)在本應該是她的中午。 她要在這里呆近一個月,不必像行程緊湊的旅人一樣熬24個小時,迅速倒時差,等談韻之上課之后,她有的是時間調(diào)節(jié)。 但她還是閉上眼睛數(shù)羊。 一只羊。 兩只羊。 三只談嘉秧。 她自顧自笑了,睡意淡去幾分。 她睜開眼望著深灰色的天花板,像在集體宿舍時小聲道:“談韻之,你睡了嗎?” “沒有?!闭勴嵵谜B曊{(diào),似乎還笑了笑。 她便老實道:“我下午可能睡多了?!?/br> 他也如實道:“我在想明天先帶你去哪里玩?!?/br> 徐方亭說:“我想先逛你的學校,特別是那個24小時圖書館?!?/br> 他清楚笑了一聲:“我就知道?!?/br> 話題一時無法拓展,安靜悄然降臨,襯得外頭風嚎格外響亮。 她問:“外面風聲是不是變大了?” 他應道:“半夜會下雪,得有10英寸。這里下雪出了名,一下就愛下暴雪?!?/br> “幾點?”她對這些概念很是模糊,即便換成降雨量也不一定還能反應過來雨勢多大。 談韻之的話叫她更生期盼,就如她沒吃過糖,只渴望一顆糖,然后被告知將會倒下來一卡車。 他奇道:“你還要起來看?” 她嘿嘿一笑,童真又純凈,像小時候盼望周末的暴雨,沒有上學壓力,可以躲在屋里聽一天的雨聲。 談韻之又說:“明天應該還會下?!?/br> 徐方亭說:“好期待,你第一次看雪是什么時候?” “小學吧,”談韻之說,“有一年春節(jié)去北方過年,后面親戚里的老人嫌冷,就再也不組織了?!?/br> 她坦誠道:“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還有人外出度假過年,周圍都是外出打工一年的人,一到春節(jié)大包小包回老家團聚。” 他輕聲說:“你今年也出來了。” 徐方亭不由一愣,沒來由感慨萬千,比第一次站在這片土地上時更甚。小時候坐井觀天,從來不知道外面的精彩,長大一點接觸到可望不可即的世界,而現(xiàn)在她認真給曾經(jīng)的幻想寫下了腳注:一些跟書里相異、屬于個人親歷的感觸,和一些野心勃勃的假想。 “嗯,”她鄭重應聲,“我媽去年也是,跟她前任男朋友回湖南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