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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這句話猶如一捆煙花迅速在嘉回腦中爆炸開來,炸得她頭暈目眩,兩耳作響。 她揉了揉有些發(fā)燙的臉頰,干脆低下頭不再言語,只盼著傳膳的太監(jiān)們快些過來。 要不然,再耽擱下去,她可能真的要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因羞憤而死于建章宮西暖閣的公主殿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梁文帝:你的小心思我一無所知,但你的小把戲我一眼看穿 第十一章 好在此時,徐貴的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屋內的尷尬。 “圣上,御膳房的奴才們已經(jīng)備好了膳食,現(xiàn)已在殿外等候,可要按時傳膳?” “傳!” 梁文帝沉聲一語,接著便是數(shù)十人有條不紊地朝里而來。 嘉回趁著宮女太監(jiān)們擺膳的功夫,擇了個稍遠的座位坐下,縮著脖子裝起了鵪鶉。 等著宮人們再度退下,梁文帝這才出聲,戲謔道:“平日里一貫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今日倒是生分了,在朕面前還害羞個什么勁兒?!?/br> 嘉回坐在對面,頭都不敢抬,臉上的尷尬之色不言而喻:“阿耶,我只是想到,若是日后我惹出什么是非來,給您和阿兄阿嫂添了麻煩,還請您一定不要怪罪于東宮?!?/br> 梁文帝夾了一塊蒸餅放到嘉回碗中,狐疑道:“你這口氣倒像是話中有話,莫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阿耶了?!?/br> “沒有沒有?!奔位負u頭如撥浪鼓,極力否認道:“我哪兒敢吶,瞞著您那可不就是欺君罔上?!?/br> 她縮了縮脖子,誠惶誠恐道:“我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斷不敢拿自個兒的項上人頭來做賭注?!?/br> 嘉回當然不敢拿自己的人頭做賭注,她賭得是梁文帝的心軟,她知他自來便是賢明大義,對待子女恩寵有加,所以便抱了一分僥幸,至少也是對自己的點點安慰。 梁文帝聽完朗聲一笑,道:“那你倒是要好好護住自己的馬腳,至少朕目前還沒那個心思去揪你的錯處,也對你的腦袋瓜無甚興趣?!?/br> 他轉了轉拇指上的玉扳指,瞇著眼沉聲道:“朕一日尚在,東宮便可一日無虞,你的好阿兄只要不以下犯上,做出些篡位謀反等大逆不道之事,朕便不會動他?!?/br> 嘉回品出了梁文帝口中的意味深長,總算是放寬了心。 她轉而笑得一臉諂媚,狗腿似得移步到梁文帝身后,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好一陣兒,便把人哄得是心花怒放。 而后又陪著他吃完午膳才起身告了退。 等出了西暖閣,還未邁出建章宮,嘉回就瞥見一位風姿卓越的宮裝女子立在殿門口。 女子甫一轉身,也瞧見了面前的嘉回,幾步上前,輕喚出聲:“公主殿下?!?/br> 嘉回略一頷首,語氣相當客氣:“柳妃娘娘?!?/br> “公主也是來看望圣上的?”柳妃柔聲道:“我來的倒是有些不湊巧了。” 她的表情還隱含著一絲歉意,看起來既無害又溫婉,宛如一朵高潔如玉的白蓮花。 嘉回可不會再被她表面上的功夫所迷惑,進而淺笑一聲,假意道:“怎會不湊巧,我剛陪完阿耶用完午膳,正欲回宮便就碰見了娘娘,按理說是趕巧了才是?!?/br> 她又走進兩步,細聲提醒道:“娘娘還是快些進殿吧,外頭是有些悶熱的,要是暑氣侵了體,免不了又是一陣折騰,難受得很了。” “多謝公主關心?!绷耘潦妹?,抬眼望了望日空,看似無意,卻又不經(jīng)意間問候道:“只是這日子好似白駒過隙,眨眼間便已到了年中時節(jié),不知公主準備得如何了?若是不嫌棄,我可來幫襯一二?!?/br> 她說的無非就是自己與魏卿則那樁定于年尾的荒唐婚事,明明帶著試探,話一出口卻滿含關切之意,饒誰見了不得說一句柳妃娘娘賢明大度。 嘉回卻不吃這套,只是低下頭小聲道:“這件事情自然會有禮部和司天監(jiān)的人來負責,我平日無事也只管待在殿里,哪里還會需要娘娘幫襯,您就莫要取笑我了?!?/br> 她扭捏的樣子看起來害羞極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其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只管待嫁身。 “那便好?!绷嫔蠋Γ溃骸叭缃翊罅荷舷陆灾飨彩聦⒔?,朝野內外也無不翹首以盼,便是本宮自己也是日日惦記著,半點都不敢含糊……” 誰料話音未落,建章宮里跑出個小太監(jiān)躬身喚著要她進殿面見。 柳妃也只能匆匆與嘉回道了安,轉身進了建章宮。 一時之間,擦身而過,兩人心思各異。 嘉回望著柳妃的背影,直至其消失不見,才收回眼里那抹復雜之色,抬步朝外走去。 建章宮外荷月早已等候多時,看到嘉回面色如初,這才安心地跟著回了常樂殿。 —— 翌日一大早。 宴綏人還尚在校苑臥房,預備收拾妥當就去常樂殿上值,正換完里衣欲加身外袍時,忽聽外面?zhèn)鱽磉甸T聲。 緊接著便是校苑小太監(jiān)的聲音傳來。 “宴隨侍,晨時有公主殿下身邊的宮人來報,說您今日暫時不用前去常樂殿里值守?!?/br> 宴綏拿著外衣的手一頓,但很快反應過來,迅速規(guī)整了自己的著裝,推門問道:“可有說是為何?” 晨霧中的燦陽只露了半張臉龐,照在緊閉門扉上,灑下一抹淡金色的光暈,小太監(jiān)剛揉了揉被反射光刺得有些流淚的眼睛,還沒來得及后退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