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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綏這才注意到魏卿則手里拿著的花籃,皺著眉頭問道:“都已經到了八月份的季節(jié)了,哪里來的新鮮玫瑰。” “宴大人既然都說了,八月玫瑰花期已過……” “假的?” “不假?!蔽呵鋭t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花籃,徐徐解釋道:“此乃永生花,以鮮花經過褪色、烘干、染色等工藝制作而成,無論是形狀還是色澤,都與真花無異?!?/br> 他側身讓出一條道,朝著身后的店鋪努了努下巴,說:“長安城里的小姐們一貫喜愛這種仿真樣式的永生花,不僅可以自己收藏,還能用作近友之間的禮物饋贈,要是遇上個手藝極佳的師傅,她們便是擲上千金也不為過?!?/br> 宴綏順著魏卿則的目光看過去,紅頭匾額大門的商鋪,進進出出皆是衣著華麗的妙齡少女,連帶著身后婢女左提右挎,幾乎都是滿載而歸。 世間女子所求本就不多,除開胭脂水粉,珠釵裙裳,還有琴棋書畫,相逢知己,她們平生多為美好事物而心動。 宴綏心想,嘉回應與她們一般無二。 “我怎么瞧著魏大人手中這份比之其他人的都要精致得多?!彼囂叫缘貑柕溃骸安恢窃诤翁庂I的?” 魏卿則面上得意之色盡顯,而后施施然說:“我托掌柜從洛陽捎帶回來的,便是整個長安城都翻不出第二份來?!?/br> “宴大人也有興趣?”魏卿則道:“可是要贈予心上之人?!彼恼Z氣帶著些調侃,畢竟還從未聽說過宴綏有什么親近之人。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毖缃椌従彸冻鲆荒ㄐΓ@股笑意不達眼底,甚至還有些意味深長。 魏卿則愕然,不知他這話到底是何意思,是有了賞花的興趣?還是突然有了什么心上之人? 宴綏懶得再費口舌,直接道:“魏大人案牘勞形,想來定是沒空再將此物送進皇宮,不如由我代勞,幫你交給殿下,如何?” “這……許是有點麻煩宴大人了?!蔽呵鋭t猶猶豫豫,當然不是真的怕麻煩宴綏,而是擔心自己一門心思無人知曉,從而白白浪費一次討得嘉回歡心的好時機。 宴綏豈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一把扯過魏卿則手中之物,假裝安慰道:“同僚之間,談何麻煩,我今日就進宮,幫你好生生地遞到殿下手上?!?/br> 魏卿則難過地咽下一口氣,偏只能咬著牙恨恨道:“那就多謝宴大人了!” “好說好說。”宴綏拍拍魏卿則的左肩,又湊近了低聲道上一句:“我這人一向心善?!?/br> 最后在對方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昂首闊步而去。 留下魏卿則一人孤立地站在大街中央,且不用再聽他滿嘴的酸言酸語,宴綏只覺得神清氣爽,渾身都無比舒坦。 他提著花籃拐了個彎,徑直走入一家臨街店鋪,把手中東西交給掌柜,以物換物,得了一盒新的永生花。 十朵玫瑰樣式的永生花朵,分別裝于帶有十個小格的長方形檀木盒中,不是鮮艷欲滴的大紅,而是嬌嫩可愛的淺粉。 仿佛女子低頭時眉眼下的一抹腮邊暗紅,似羞赧似娉婷,似朱唇似粉面,總歸是萬分討喜的。 宴綏快速回了府邸,跟宴老夫人和韓氏打了聲招呼,便坐上馬車往皇宮的方向趕。 赤紅色落日懸在車廂背后,宮門下鑰的時辰已經近在眼前,宴綏追逐著傍晚的涼風,不得不與光陰賽跑。 他想把花送給嘉回,很想很想,但不知是因為與魏卿則置氣而生起的一股執(zhí)拗,還是記起了掌柜的說與自己的那番話。 掌柜的說鮮花配佳人,這是少男少女之間互通情意的表現,玫瑰則表達了濃烈的愛意,粉色最是與青梅竹馬相襯。 他問到宴綏的心上人,還問到宴綏的身邊人。 宴綏迷惑不解,這二者之間有什么聯系。 掌柜的搖頭,說,心上人要常駐身邊,身邊人要銘記在心上。 他還告訴宴綏,鮮花需要呵護,它離不開愛與陽光,就如同兩人之間的心意需要在艷陽底下坦白,你來我往,才能方得始終。 宴綏體內熱血翻涌,即使這花朵是個加工品,即使它遠不抵嘉回容貌的萬分之一,但他還是迫切地想把這些捧到她跟前,這種感覺新鮮又美好,帶著十五歲少年特有的沖動與蠻勁。 好在一切都還來得及,從宣義坊到神武門,再從神武門到常樂殿,宴綏披著落日的余暉,趕在了太陽下山的最后一刻,與嘉回碰面。 “宴隨侍,你不是今早就已經離宮回府了嗎?還以為你會在家多待幾天?!焙稍麓蚝熥映鲩T,與宴綏撞個正著。 “我惦記著宮里,所以想早點回來看看?!毖缃椀溃骸暗钕履?,現在何處?” 他方才跑得有些急了,現在說話都有些微喘,落在荷月耳中,更像是遇上了大事而不得不找人做主。 她不由得跟著瞎著急:“公主被太子妃喚去小聚了,剛走了不到兩個時辰,估摸著應是會用了晚膳才回來。宴隨侍,你有什么事可以與我說?!?/br> 宴綏擺擺手,緩了口氣,道:“無事,就當是我來得不湊巧了,你幫我把這個放入殿下房中,明日我自會前來與她解釋?!?/br> “好?!焙稍绿П塾?,手還沒挨到檀木盒子,卻一把抓了個空,她頓時反應過來,忙道:“奴婢該死,不敢肖像公主之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