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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說得滴水不漏,雖是處處緊逼,但又讓人挑不出毛病,巧借梁文帝之口,任誰也不敢因此違背命令。 可嘉回不愿,目光從孫筌老成持重的臉上略過,轉而道:“本宮還有一同行的侍從,正巧在外辦事未歸,不如先緩幾天,等他回來,一道回宮。” 梁文帝并沒有口諭讓他留意公主身邊的侍從,但見嘉回對此人頗為上心,孫筌不免猜測道:“公主說得可是宴家長公子,您的貼身侍衛(wèi)──宴綏?!?/br> “正是?!奔位刂毖?。 “這……”孫筌猶豫道:“皇命難違,臣等不敢私自抗旨?!?/br> 這旨誰也抗不得,唯有嘉回敢硬碰硬試試。 她想了想,擇中選個日子,緩緩道:“五日如何?五日后,他若是還沒回來,我且隨你們立刻動身。” 孫筌的額上都快滲出汗來,兩邊他都不敢得罪,索性低下頭又把問題拋給了嘉回。 嘉回知他為難,也不再逼迫,退讓一步道:“那就三日,時間并不長,就說準備不周,路上耽誤了些時辰,圣上若是怪罪,你大可把責任推到本宮身上?!?/br> “微臣不敢——”孫荃誠惶誠恐。 “你既無異議,那便如此安排吧?!奔位匾豢诙铝怂暮笤?,笑著道:“辛苦孫大人了,一路風塵,許是都沒有好好喘口氣,不如趁此機會歇歇腳,也好看看江南的大好風光?!?/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孫荃想不答應也沒法,只好躬身道:“臣領命?!?/br> 他緩緩退了下去,嘉回也總算松了口氣。 孫荃此人不好打發(fā),忠心、頑固又死板,她本也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就算僥幸贏了一場,也不知他后面會不會突然改變主意。 ── 時間一點點逝去,到第二日的午后,宴綏還沒有回來,派去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但都說沒看見他。 嘉回急得茶飯不思,忍不住想再去探探孫荃的口風,臨門剛邁出一腳,忽地瞥見墻邊好似藏了個人影。 她緩緩走近,卻見何秀秀獨自蹲在那兒,像個鵪鶉似的,無精打采,眼下還黑了好大一圈。 “來都來了,怎么還不愿見我?”嘉回問。 何秀秀想見啊,她可太想見了。 但一想到之前犯過的糗事,她又不敢再在嘉回跟前露面。 其實從兩天前知道嘉回已經(jīng)回來后,她就時不時的會過來悄悄瞄一眼,但不進屋,就只待在外面。 不知道是因為兩人身份的轉變還是出于上次保護不力導致嘉回意外失蹤,何秀秀總有一種別扭之感,好似吞了半碗醋,心里莫名酸酸的。 想當初在江寧橫行霸道數(shù)年,她從未覺得自己有多頑劣,可一看到嘉回,就又頓時感到無地自容。 以前還說要把她認作異性姐妹,現(xiàn)在何秀秀只想反手給自己灌瓶后悔藥,她不配。 抿起唇,她偷偷瞅了一眼嘉回,見她面色如常,并無怒意,這才支支吾吾問道:“那你還愿意見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好姐妹就要手拉著手,說什么配不配的,一律絕配。 第七十三章 何秀秀說著就撅起嘴巴,泫然欲泣,豆大的淚珠蓄在眼眶,活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可憐。 嘉回掩唇輕笑,走近把她拉起來,嗔怪道:“我說不見,難道你就不來了么?” “說得也是?!焙涡阈阊鲱^望天,竭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嘀咕道:“我煩了你好幾月,你都沒舍得趕我走,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里也挺有分量的?!?/br> “能當著我的面說這么沒羞沒燥的話,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個何允詞了。”嘉回直視著她的眼睛說:“這樣的分量足夠嗎?” 何秀秀破涕為笑,“那我可太榮幸了?!?/br> 遙想幾月前,第一次見到嘉回,誤以為她是藍緒帶回來的心頭好,又吃醋又氣急,沖動之下還跑過來找她茬。 兩人“不打不相識”,從此結下了緣分,而后玩耍、談心、喝酒、逛街…… 一晃便是這么多天。 她又是個心里藏不住事,嘴上把不住關的,說了那么多冒犯的話,卻從未見嘉回急過眼。 可見自己在對方心里有多么不一般。 何秀秀上前摟住她的臂彎,玩笑道:“是你以假名字和假身份哄騙我在先,那就別怪我以前嘴碎,說過關于你的壞話,我們倆都有罪,互相抵銷了唄。” “哦,你不提我都忘了?!奔位亻W身避開她的動作,假裝道:“按照大梁律法,惡意誣陷誹謗他人,不知悔改,甚至大肆傳播侮辱性消息,悔人清譽,污人清白,該當何罪?” 都已經(jīng)學會開玩笑了,看來是真的放平了心態(tài)。 何秀秀跟在嘉回身后,又開始嬉皮笑臉起來。 “公主,我以后能去長安看你嗎?”她沒頭腦來了一句。 好吧,其實是聽藍緒說起公主不日就會返程,她心里悶得慌,所以想來求個答案。 嘉回順口答道:“當然?!?/br> 但又想到兩人之間的距離,反過來問她:“不過天高路遠,你確定要來?” 說到這里不知是戳到何秀秀什么xue道,她竟然意外地臉紅了,扭捏了好久才說:“如果是跟著藍緒一起,那就算不得太遠吧?!?/br> 跟藍緒? 嘉回眨眨眼睛似乎沒懂,但從何秀秀少女含羞的姿態(tài)中,她最后猜出了一點門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