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訣話聽一半，剛剛舒展開來的眉心又不耐煩地皺了下，“我都說扔了算了，別再給我?！?/br>
    她堅持開口道，“我是想說，那我就拿著，不給你了。”

    姜如棠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跟吃炸藥似的，但是一張射擊館的卡，她拿著也就拿著了。

    陳訣看向她，似是意識過來自己反應(yīng)有點大，停頓了幾秒鐘后點了下頭，含糊不清地應(yīng)了一聲。

    旁邊路上積水也就還剩淺淺一層，一般人都繞著走，唯獨那個孩子像是找到了樂子，滑著車來回跑。

    店里老板娘聽見外面車輪滾動嘩啦嘩啦的聲音跟了出來，把那孩子拎起來往后拽，“我剛才說什么了？讓你別亂跑，路上有車，撞了可怎么辦，你爸也是，就不該給你買這個小破車，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車拿給你舅媽的孩子玩兒……”

    姜如棠聽著這些話，抬眼的時候發(fā)現(xiàn)陳訣也側(cè)著頭看。

    在看那對母女。

    等那對母女走遠(yuǎn)了，女人絮絮叨叨的聲音也聽不見了，陳訣才回過頭來。

    姜如棠就是下來買杯喝的，在宿舍嗷嗷待哺的唐年也應(yīng)該等急了。

    她主動說，“那我先回去了?！?/br>
    “嗯。”他點了下頭，想了想又加了句，“最近少走路。”

    姜如棠點頭應(yīng)著，走前還多問了一句，“你一般，都什么時候在射擊館?！?/br>
    陳訣看著她，也不知道她問這個干什么，“室內(nèi)晚上七點到九點，室外周日上午。”

    沒意外的話就是這個安排，比如今早開會就算是個意外。

    “……”

    姜如棠回到宿舍，把買來的東西分給唐年一杯。

    唐年看她走路有點瘸，“你怎么了這是？”

    姜如棠沒看她，在椅子上坐下，“英勇犧牲了。”

    唐年還是有點擔(dān)心，走過來問，“沒事吧。”

    “沒事，明天就好了，能跑能跳，好著呢?！苯缣恼f完又想著明天周四，周四沒課，先睡個大覺爽了再說。

    ……

    江州的溫度隨著那場雨再一次降溫，到了出門得穿兩三件才能不冷的程度。

    在食堂吃完晚飯往宿舍樓走，風(fēng)吹得人手都不想伸出來，唐年看著群消息問，“這視頻作業(yè)你交了嗎？”

    她說話時側(cè)了側(cè)身，和迎面走過來一個男生不小心撞到了。

    男生低了下頭，火急火燎匆匆忙忙的樣子，“對不起對不起?！?/br>
    唐年叫了聲他名字，“趙淵？”

    趙淵這才看見跟前這倆人，如夢初醒道，“是你們啊?！?/br>
    唐年問，“怎么這么著急?！?/br>
    趙淵簡單說了兩句，“陳訣接了個電話就說去醫(yī)院，我緊跟著往外走就看不見他人了，看那樣子感覺分分鐘能打起來，我還是去一趟，以免萬一。”

    姜如棠聽著有些不安，沒猶豫地說，“一起去吧?！?/br>
    ……

    陳訣在醫(yī)院見到了段一凡，看見他臉上也掛了彩。

    但稀奇的是，段一凡是動手打人的那個。

    那群人里就屬段一凡好說話，他一時想不到能有什么事讓段一凡跟人打起來的。

    醫(yī)院大廳人很多，耳邊聲音雜亂，燈光照下來更是看著一切都是白色的，他問，“為什么打架?！?/br>
    段一凡沉默著半天沒說話。

    陳訣凜了下眉，“跟我還藏著掖著？”

    “訣哥，我是有點不好意思說，那人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我從小是個孤兒，就在班里大肆宣揚，說的還很難聽?！倍我环差D了下，欲言又止，“還說，還說……”

    陳訣知道那后面不會是什么好話，打斷道，“別說了。”

    他看著段一凡，本來想說句什么，但最后也沒張口，靠著墻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

    他沒資格說段一凡，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去年這個時候在體校，也因為別人說了他一句就上去跟人打起來了。

    陳訣默了幾秒，拿了張卡給他，“你剛才電話里說，那人骨折了？”

    “不知道，還在等著拍片子?！倍我环部粗@張卡，沒接。

    陳訣知道他不好意思要，直接塞他手里了，“那人的醫(yī)藥費，用完再給我?！?/br>
    段一凡側(cè)了一下臉，陳訣才看見他右臉上一片紅，“臉上這巴掌印也是他打的？”

    段一凡表情有點難堪，“剛才他媽也來了?！?/br>
    雖然后半句沒說，但是陳訣也明白了。

    這一巴掌是那人他媽打的。

    打架歸打架，就算頭破血流也是段一凡自找的，但這巴掌的性質(zhì)不一樣。

    那人拿孤兒說事，冷言冷語挖苦段一凡在先，結(jié)果兩個人打起來那人老媽過來給兒子撐腰。

    這一巴掌打在段一凡臉上，就是在用一種高高在的手段告訴他，你無依無靠，沒人給你撐腰。

    相當(dāng)諷刺。

    陳訣下意識想要拿煙，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是在醫(yī)院。

    頂上的燈照得晃眼，良久，他才動身和段一凡過去瞧瞧另外那人怎么樣了。

    走近了還沒看清是誰，倒是那人先伸手指了過來，語氣活像個二百五，“你又是誰啊。”

    陳訣瞧著這人，有些記憶不適時的翻涌而來，去年在體校跟他打架的那個也是這么指著他，說陳訣，你爸沒了，得，又成孤兒了吧。

    又成孤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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