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又是一怔，姜如棠從小到大都沒有忤逆過他們，盡管現(xiàn)在語氣也是輕輕的，但話里話外說的很硬。

    如果趙榮以后要跟那個男人定居南川，她也絕不會跟著去，她就要在聊城待著，哪怕母女分離。

    趙榮這也是第一次，覺得女兒有脾氣了，不再輕易被人掌控了。

    趙榮低垂下眼，看著碗里的粥，“媽和你王叔叔，等廠子穩(wěn)定一些就雇別人來管，我們以后都在聊城。”

    她點了點頭，“好?！?/br>
    姜如棠雖然沒怪誰，但現(xiàn)在跟老媽說話總覺得有些生分。

    可能過兩天就好了，總得給她們彼此一個緩沖的時間。

    姜如棠吃了半碗，想著從前那個胖出啤酒肚的老爸，糾結(jié)了一下問她，“媽，爸也跟別人再婚了嗎？”

    趙榮說，“上次跟他打電話他說還是一個人，現(xiàn)在不知道。”

    她沒抬頭又追著問了句，“上次你們打電話是什么時候?！?/br>
    趙榮想了想說，“三個月前吧。”

    姜如棠繼續(xù)吃著東西，也沒再問。

    從前十多年一家三口低頭不見抬頭見生活在這個屋里，每個人每天都在做什么細無巨細，現(xiàn)在只不過從年頭到年尾，就成了一問三不知。

    這種未知和陌生帶來的距離感讓人害怕，她害怕人與人之間出現(xiàn)這種隔閡。

    隔閡一旦出現(xiàn)，就很難再走近。

    可這兩個人是她最親的爸媽，她不想跟他們之間出現(xiàn)這個隔閡。

    姜如棠想了半天什么也沒想明白，吃完飯穿好衣服去大伯家拿東西。

    她正上著樓，在樓道里碰見了大伯。

    大伯笑著問，“哎，來拿東西？”

    她點著頭應，“嗯?！?/br>
    大伯從自己那串鑰匙上摘下來一個，“這個是鑰匙，你開門進去拿吧，鑰匙你用完扔門外腳墊底下，我急著去打牌就不等你了?！?/br>
    姜如棠接過那把鑰匙，等著大伯走了她才繼續(xù)往上走。

    沒幾步就看見大橘出現(xiàn)在樓梯上，脖子上戴著那個毛線勾的鈴鐺，它的臉又大又圓，再配上這紅顏色看著挺喜慶的。

    再往上，它的主人倚在門框上看著她。

    陳訣沒等她問就說，“我在屋里聽見你說話了?！?/br>
    姜如棠笑了笑上去開門，轉(zhuǎn)頭跟他說，“你先進來吧，我這得收拾好半天呢?！?/br>
    陳訣瞧了眼地上的大橘，思考了一秒把它關回去，然后抬腿跟著進了她大伯家。

    姜如棠把東西打包放進行李箱，出門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問，“你吃早飯了嗎？”

    他語氣淡淡的，“還沒?！?/br>
    “我吃過了，你回去拿件衣服，我再陪你去吃?！彼@會兒不太想回家，除了回家去干什么都行。

    小區(qū)里外不少賣早餐的，陳訣隨便走進了一家賣羊rou泡饃的店。

    進來后才發(fā)現(xiàn)這家店看著眼熟。

    這以前不是個面館兒嗎。

    夏天的時候姜如棠還在這兒遇見過他和段一凡。

    陳訣隨手拉開把椅子，好巧不巧，也還是那個位置。

    老板很快把羊rou泡饃給端上來，他拿著勺子隨便撥了兩下，隨口一問，“夏天你在這兒看見我的時候，跑那么快干什么。”

    姜如棠記起當初的想法都覺有點搞笑，“我以為你是收保護費的，我沒錢?！?/br>
    陳訣笑了幾聲，也沒覺得意外。

    他像收保護費的還算輕的，喬斌理個寸頭看著都直接像坐過牢的。

    有人在身后叫了她一聲，“如棠?！?/br>
    姜如棠回頭的同時陳訣也把頭抬起來了。

    趙榮站在店里，視線在他們二人身上流轉(zhuǎn)。

    姜如棠怔愣了一瞬，才叫出聲，“媽?！?/br>
    趙榮目光看向陳訣，“這個是……”

    姜如棠垂在身側(cè)的手都跟著緊了緊，她聽見自己說，“是我同學?！?/br>
    趙榮也沒再過多關注，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東西都收拾好了嗎，媽還想說幫你一起收拾，就過來了?！?/br>
    一邊是老媽趙女士，一邊是陳訣。

    她坐在中間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是很愿意讓這兩個人見面。

    姜如棠匆匆站了起來，始終都沒敢回頭看他，“先走吧媽，都收拾好了?！?/br>
    趙榮幫她拿著箱子往前走著，她又是和夏天那次一樣走的急急忙忙，連頭都沒回一下。

    出了早餐店，趙榮許是感覺到了母女之間那點兒生分，主動開口跟她拉近距離，“那是你同學？那小伙子長得還挺俊俏。”

    不是同學，是男朋友。

    雖然已經(jīng)不算早戀了，但剛剛在里面她還是沒勇氣當著老媽的面把這句“男朋友”說出口。

    姜如棠咬了下唇，腳步停在了原地，“媽?！?/br>
    趙榮側(cè)過身看她，眼神略帶著詢問。

    她抬起眼，像是下定決心那般開口，“剛剛那不是我同學，是我男朋友，我們在一起了。”

    趙榮微張著嘴，明顯愣了一下，唇邊的笑意也變得有些尷尬，半晌后才點點頭，又重復道，“啊，還挺俊俏的?！?/br>
    “……”

    姜如棠沒想到會這么順利，在她說出口之后也是風平浪靜的，老媽沒有阻止她或者是別的什么。

    唯一一句話就是，啊，還挺俊俏的。

    她一邊跟著趙榮走，一邊拿出手機給陳訣發(fā)消息，【我告訴我媽咱們談戀愛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