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做這種事，許愿完全不熟練。加上陶淑君的姓名筆劃多，不太會簡化，她寫了好多回。

    直到寫完一張草稿紙，紙上都是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的字。

    一看就不是大人寫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慢慢的，教室里的同學(xué)也漸漸多了起來。

    到底還是心虛，許愿生怕被發(fā)現(xiàn)，不敢動作太大。只能把草稿紙藏在桌下，放在膝上，悄悄練習(xí)。

    偏偏這個時候，江潮還沒眼色地跑過來搗亂：“我說你偷偷摸摸干嘛呢！陶淑君，這誰?。俊?/br>
    許愿嚇得臉都白了：“你小點聲兒！”

    江潮嗓門太大，坐在最后一排的陳諾聽見了，往他們這邊望了一眼。

    “沒誰。”許愿愈發(fā)緊張，伸手捂住草稿紙，“你不許再看！”

    江潮更好奇：“到底是誰！快說！”

    一邊說，一邊勾頭去瞧。

    許愿忙著保護草稿紙，還要留心后面似乎已經(jīng)察覺到端倪的陳諾。

    手忙腳亂，她正在和江潮推推搡搡，一只手伸到眼前。

    領(lǐng)班后來給了戚野幾支她不用的護手霜，他不太習(xí)慣涂這種東西，但手畢竟不舒服，最后還是用了。

    有護手霜滋潤，總算沒像之前那樣再開裂流血。

    不過和同齡人相比，還是有著薄薄一層繭，粗糙許多，帶著點兒經(jīng)年累月勞作凍出來的紅。

    男孩有些泛紅的手伸過來，拿起練習(xí)冊。

    隨手翻開，在需要簽名的位置，龍飛鳳舞寫下陶淑君的名字。

    *

    “我艸我艸太牛逼了！”中午吃飯時，江潮的語言機能嚴重退化，翻來覆去只會說這么兩句，“兄弟！太牛逼了！不虧是七爺！”

    目睹過戚野給許愿的簽名現(xiàn)場，他立刻跑回座位上，翻出自己熬夜趕了一宿的練習(xí)冊。

    然后硬是纏著戚野，好說歹說，讓自己作業(yè)上的簽名也有了著落。

    戚野非常不適應(yīng)江潮這種說話方式，板起臉，捏著筷子沉默吃飯。

    幫江潮和許愿簽名后，這個中午，他不得不又一次被拽來食堂。

    石小果是數(shù)學(xué)課代表，數(shù)學(xué)老師把飯?zhí)崆按虻睫k公室，叫她下課去辦公室?guī)兔z查作業(yè)。

    所以這一次，戚野是被許愿和江潮一人一邊抓住，強行綁來食堂的。

    許愿本來想和上回一樣，給戚野打好多菜。

    可惜石小果不在，食堂人多，陳諾能把自己餐盤拿穩(wěn)就不錯了，江潮又是個不靠譜的。

    于是只能幫他打了相對正常的飯量，坐下后，拼命把自己套餐里的菜夾過去：“我覺得這個椒鹽蘑菇好吃，你嘗嘗看！還有粉條燉rou，這個也……”

    “行了行了，你快吃你的?！毖垡娫S愿快把自己盤子里的菜夾光，陳諾不得不制止她，“夾那么多人家吃不完。”

    許愿抿唇：“可是……”

    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和他們來一次食堂，下一回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我妹就是這么個脾氣?！标愔Z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沖戚野微微一笑，“你看她急的，我再說幾句，她估計要和我不高興了?！?/br>
    這當(dāng)然只是隨口開玩笑。

    許愿性格好，從小到大連頂嘴都不會，更別說和誰鬧脾氣。

    戚野同樣很不適應(yīng)這樣的聊天方式。

    從前上學(xué)的時候，班里學(xué)生基本拿他當(dāng)空氣，不惡言相向已經(jīng)很難得，不可能這樣略帶調(diào)侃和他說話。

    不知道該怎么回應(yīng)，他只能含糊應(yīng)了聲：“嗯?！崩^續(xù)低頭吃飯。

    結(jié)果聽見少年不緊不慢的嗓音：“那就這么說定了，以后我不讓她給你亂夾菜，你隔三岔五和我們到食堂吃頓飯，好不好？”

    什么說定了？

    戚野一愣，抬頭。

    陳諾語氣和以往一樣溫和，臉上帶著淺淡的笑意，如果不聽內(nèi)容，只看神色，根本想象不到他會理直氣壯說出這種話。

    戚野還沒來得及追問，一旁，許愿已經(jīng)興奮點頭：“好呀好呀！”

    “食堂菜單每天都會換?！狈路鹚呀?jīng)答應(yīng)下來，她顧不上吃飯，開始掰著手指頭和他數(shù)菜單，“明天會做紅燒魚，周四有香菇燉雞。哎對了，你喜歡麻辣小龍蝦嗎？周五干鍋那邊可以單點！”

    江潮這回腦袋終于靈光一回，跟著點頭：“就是就是！我跟你說兄弟，咱們食堂的飯都特別……”

    他梗著脖子猶豫兩秒，到底沒好意思騙戚野：“……還不錯?！?/br>
    這都是什么和什么？

    戚野嘴角不由一抽。

    完全不能理解許愿他們在這件事上的執(zhí)著，他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放下筷子，想要認真解釋一遍。

    “許愿！許愿！”

    正要開口，石小果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食堂，又匆匆跑過來，“不好了！你媽給陶老師打電話了！”

    *

    初二年級的數(shù)學(xué)組共用一個大辦公室。

    午休時分，辦公室沒其他學(xué)生，基本都是老師，環(huán)境安靜。

    許愿喊過報告，推開門，聽見陶淑君格外尖利的聲音：“不可能！我沒給她簽字！她的作業(yè)上怎么會有簽名？這絕對不可能！”

    陶淑君說話聲太大，沒開免提，大半個辦公室都能聽見。

    陶老師尷尬得不行，起身到處找耳機：“許愿mama，你不要激動，咱們有話好好說?！?/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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