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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誒!”江潮瞬間咧開了嘴,他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那你也要毛毛蟲面包嗎?” 戚野:“隨便?!?/br> 許愿和夏溫溫坐在中排。 完全不知道最后一排兩個少年的對話。 做作業(yè)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最后一節(jié)課結(jié)束,班里絕大多數(shù)同學三兩結(jié)伴,去食堂吃晚飯。 許愿獨自留在班里。 整整一節(jié)自習課過去。 女孩面前的物理卷子只寫了一個“許”字,連姓名都沒寫完,更別說試卷上的題目。 一天沒聽進去課,同樣無心寫作業(yè)。 她正對著卷子發(fā)呆,一只手伸過來,輕輕在桌面上敲了兩下。 手的主人沒吭聲。 但許愿知道他是誰。 整個七班,整個高一年級,甚至整個西川六中,大概都不會有第二雙這樣的手: 皮膚微微泛紅,手背上兩三道傷疤清晰可見,明顯還能看到縫針的痕跡。 和手臂那些傷痕一樣,全是之前擋住頭臉時被鐵板凳砸的。 許愿不吭聲。 那只手又敲了兩下:“出去走走?!?/br> 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許愿原本不太想起身,然而一抬頭,對上少年漆黑的眼,僵持片刻,只能認命站起來:“去哪兒?” 要是去食堂就算了,她是真的沒什么胃口。 戚野:“后面那個體育場?!?/br> 作為西川重本率最高的高中,六中財政情況不錯,舍得花錢,光是體育場就搞了三個。不過六中學生寫作業(yè)都寫不完,哪里有時間去鍛煉。 除了體育課,最多晚自習后夜跑一圈。 他已經(jīng)這么說,許愿不好拒絕。 兩個人一起往后面走。 跑道上零零星星有一些同學,并不多,其中大部分還是校隊的體育生。正在老師指導下開展訓練。 心里有事,許愿走得很慢。 和戚野相比,她個子矮,腿不如他長,平時三步基本是他一步,現(xiàn)在更加遲緩。 少年仿佛完全不著急。 她不說話,他也不吭聲。雙手插兜,慢悠悠的,一點一點陪她走。 太陽逐漸西沉。 轉(zhuǎn)過彎來,跑道上一長一短兩道影子,中間隔著一只手掌的距離。 很近,又似乎有些遠。 走到拐彎處。 兩道影子短暫重合在一起,慢慢的,又漸漸分開。 “戚野。” 走了好一會兒,他聽見她叫他的名字,“你說,有沒有可能……” 女孩的語氣很猶豫,非常遲疑。 尾音拖長許久,沉默片刻,終于下定決心:“有沒有可能,有些父母本來就不愛小孩呢?” 許愿接受的教育不是這樣。 從小,無論是卡通書還是課本,電視節(jié)目或者網(wǎng)絡綜藝。主流媒體和大眾輿論里,父母和孩子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偶有齟齬爭執(zhí),也不影響他們彼此之間的愛。 可許愿沒有從陶淑君許建達身上感受到這種感情。 從來沒有。 即使許建麗曾經(jīng)說過小時候他們多疼她,然而在許愿如今的記憶里,只剩下女人歇斯底里的辱罵,和男人無動于衷的表情。 她感受不到他們對她的愛。 有的只有憎恨、厭惡、漠然與忽視。 這肯定不是愛。 肯定不是的。 許愿其實并沒有在問戚野,更多是在問自己。 所以話一說出口,想起之前他被毆打進醫(yī)院的事,意識到這話和他說不合適,她有些尷尬:“呃……我的意思是……” “搬出來吧?!?/br> 正想著該怎么補救,聽見少年平靜的嗓音,“搬到學校來住。” 許愿沒說具體發(fā)生了什么。 戚野也不想問。 但他很清楚,那個家并不適合她繼續(xù)待下去。陳諾說得沒錯,她的確應該住進宿舍。 他這么一說,許愿有些為難:“我爸不讓……” 許建達不愿意她去住宿舍。 許愿不知道具體原因,明明他們根本不愛她。不在意她的感受,不在乎她的想法,為什么還要擺出一副舍不得她住校受苦,非常關心她的模樣? “那你就跟他說,你搬來學校是為了更好的學習。” 戚野表情不變,“告訴你父親,如果你住在學校,早晨可以早起半個小時背書,晚上可以節(jié)省回家時間多學一刻鐘。一天能比別人多學一節(jié)課的時間,他會同意你住校?!?/br> 許愿茫然:“啊?” 這也太簡單了吧? 難道這樣說就會有用嗎? 女孩表情十足茫然。 戚野淡淡道:“他會的。” 戚野不是許愿這種沒社會經(jīng)驗的小姑娘。 睡在街頭走街串巷的那些年,他見識過太多太多的人。什么樣兒的人都見過,大概能揣摩到一二許建達的心理。 對方大概并不是不同意許愿住校,只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 畢竟許愿和陶淑君曾經(jīng)鬧得那么大。 在陳諾家住了一年,是自家親戚還勉強說得過去。如今剛回到家,沒兩天又要搬去學校,難免惹人口舌。 住校的同學幾乎沒有本地生,全是附近縣市過來的學生。 許愿一個本地小孩去住校,分外引人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