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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小姑娘顯然不知所措。 忘記正在吃湯面,手里捏著筷子,愣愣看著他。 戚野沒有躲開她的目光。 繼續(xù)往下說:“今年的生日,我希望我們兩個長大以后,不會變成像他們那樣的大人?!?/br> 戚野不想談什么原諒不原諒。 怎么原諒?原諒什么? 讓他去原諒戚從峰一次又一次落下的巴掌和拳頭,還是讓她原諒陶淑君一回又一回尖酸惡毒的揣測與辱罵? 戚野也不想聽那些所謂第一次當(dāng)父母的借口。 大人又不是天生就是大人,他們也是從小孩長成為成年人。他們或許是第一次當(dāng)父母,但絕不是第一回 當(dāng)小孩。 父母并非不懂小孩的世界有多小,小孩的靈魂有多脆弱。只要血緣最親的人用一點點外力、一點點傷害,就可以讓小小的世界頃刻崩塌、粉碎,分崩離析成破敗的廢墟。 他們都懂,都明白。 只是不在意、不上心罷了。 就像陶淑君對腹中尚未成型的孩子一口一個寶貝,許建達琢磨著要給未來的兒子取個更好的名字。 這樣看來。 他們又是一對溫柔善良、合格優(yōu)秀的家長。 但這些都不是戚野真正想說的。 之前幾句說得無比順暢干脆。 接下來短短一句話,十幾個字盤桓在舌尖。少年喉結(jié)上下滑動數(shù)次,垂下眼,片刻后,又抬眸看過去。 他盯著她紅彤彤的眼睛。 搭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捏緊。 “所以你不要太難過,許愿。” 再次叫了聲她的名字,戚野輕聲說,“至少我所有的愿望,都與你有關(guān)?!?/br> 脊背繃直,他強迫自己一動不動,與瞳孔驟然鎖緊的女孩靜靜對視。 也就是說。 終于不能再欺騙自己,從兩年前開始,他就已經(jīng)在喜歡她了。 第79章 鳶鳶。 許愿徹底傻眼了。 如果說之前沒明白戚野為什么突然生氣, 那么現(xiàn)在,他這句“我所有的愿望,都與你有關(guān)?!币徽f出來, 讓人想不懂都難。 不得不說, 效果不錯。 至少她心里止不住的難過和委屈, 迅速被這句話帶來的震驚所覆蓋。 比開學(xué)那天看到石小果穿裙子還驚訝, 一時間愣在原地, 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呆呆看著少年。 他看上去很平靜。 除了她沒有注意到、被小塑料桌擋住、放在膝上不自覺攥緊的雙手。 那雙泛著微光的漆黑雙眼、稍稍繃緊的平直唇角, 面上冷淡漠然的神色和以往沒什么區(qū)別。 仿佛剛才說的只是一句:“快吃面吧?!?/br> “快吃面吧。” 然后,頂著她難以置信的視線,他就真的這么說了,“現(xiàn)在天冷, 放不久,待會兒該涼了。” 說著,起身去旁邊的包子店里買了籠包子,又在炸串?dāng)偵弦舜撅灐?/br> 回來把包子分她一半。 自顧自吃起剩下的烤餅和包子。 少年吃東西很專注。 和平時在學(xué)校食堂吃飯一模一樣,垂下眼,小口小口咀嚼。似乎根本沒把自己剛才說的話放在心上。 許愿更傻眼了。 不是——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不知所措、一頭霧水地想——這就完了?他難道不再說點什么?至少……至少也要說句他喜歡她吧? 戚野不是第一個給許愿表白的男生。 長得漂亮, 性格又好, 從小學(xué)高年級起, 她陸陸續(xù)續(xù)收到過不少私下里的情書、和當(dāng)面的表白。 男孩子表白的招數(shù)大同小異,不管是從網(wǎng)上大段大段摘錄各種句子,還是站在面前結(jié)結(jié)巴巴紅著臉。 最后都逃不掉一句“我喜歡你。” 以及隨之而來的“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當(dāng)然,以許愿的性格,絕對不可能答應(yīng)。 只是在震驚之余, 不由自主去想。 既然他已經(jīng)說了那樣的話……為什么……為什么不繼續(xù)往下說? 戚野完全不知道女孩內(nèi)心的想法。 正在長身體的男孩子,一天四頓飯也不夠吃,更別說為了出門追人,晚飯壓根一口沒碰。 現(xiàn)在知道她不是去尋死,驟然放松下來,埋頭把烤餅和屬于自己的包子吃完,抬眼看見碰都沒碰的包子,有些詫異:“你不吃?” “那我吃了。” 逐漸習(xí)慣吃飽飯,如今一頓不吃,他是真的很餓。 伸手把分給許愿的那一半包子拿過來:“快點吃面,待會兒還要送你回學(xué)校?!绷兴奚嵊虚T禁,太晚會被擋在門外。 低矮小塑料桌很狹窄。 以許愿的個頭,并腿坐在小板凳上都很費力,腿長手長的少年更不必說。 個子高,他縮在小塑料桌邊的姿勢有點滑稽,稍稍低頭,脊背微彎,束手束腳的。 說句實在話。 保持這個姿勢,誰都不會太好看。 要不是因為還有那張比旁人強出許多的臉撐著,許愿就要同意吳夢她們在背后嘰嘰喳喳的內(nèi)容——不過大哥估計夠嗆,倒是很像街頭打架收工后,勾肩搭背去吃路邊攤的小流氓。 但他真挺好看的。 盯著戚野專注吃包子的臉,許愿想。 怪不得其他女生會那么喜歡他。 * 第二天開學(xué)后,許愿的十五歲生日過得很平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