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春分：“跟這兒差不多。沒豬rou也沒魚的時候，總不能幾個菜全是素吧？”

    徐廣富連連搖頭：“那不能。咱們這兒是學校食堂。天天讓孩子吃素，拿啥長個啊。一個個都跟小鬼子似的，以后拿啥保家衛(wèi)國。再苦也不能苦孩子。”

    杜春分想一下：“雞？”

    汪振東接道：“雞鴨鵝輪著來。哪個多哪個便宜買哪個。杜師傅，這幾樣你以前應該經(jīng)常做吧？”

    杜春分：“小雞燉蘑菇，香菇燉老鴨，鐵鍋燉大鵝。你們是這么吃嗎？”

    幾人很是意外她張口就來。

    徐廣富忍不住問：“飯店也這么吃？”

    杜春分笑道：“飯店得多少人才能吃完一只大鵝。我根據(jù)寧陽人的口味猜的?！鳖D了頓，“主要還是你剛才弄酸菜的時候，我看到那角落的麻袋里面全是干貨?！?/br>
    剛才杜春分一直在切魚片。

    徐廣富還以為她心無旁騖，“那咱們明兒就吃小雞燉蘑菇？”說完這句就看汪振東。

    汪振東：“別買太多?；傲撕笄谀沁呂乙膊缓媒淮??！?/br>
    杜春分笑道：“到時候你們就說我杜春分親自掌勺。本不打算在食堂吃的人肯定都想來嘗嘗?！?/br>
    汪振東不禁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聽錯了。她知道這話什么意思嗎？

    杜春分挑眉：“不信？她們要是不信，你們就說杜局的閨女?！?/br>
    幾人也不是整天呆在食堂。

    下午一點左右學生吃好飯，他們兩點左右?guī)缀跄苋渴帐昂?。晚飯簡單，疙瘩湯、窩頭和一個素菜。四點準備也來得及。這期間通常會出去透透氣。

    這些日子沒少聽帶著孩子在大院里玩的家庭婦女們“杜局、杜局”的說。

    合著那個“杜”跟這個“杜”是同一個杜啊。

    徐廣富好奇：“杜師傅，您父親是寧陽的那個杜局？”

    杜春分輕微“嗯”一聲，頭也不抬地繼續(xù)切魚片。

    徐廣富不禁問：“真是？那，那您咋，咋是廚師?。俊?/br>
    爹那么厲害，至少也該是個公職人員吧。

    這事沒法跟他們解釋。

    杜春分想一下，道：“我比很多長征途中寄養(yǎng)在別人家里的孩子幸運多了。”

    國家成立后，很多軍人以及情報人員就轉去公安局。

    這種情況舉國皆知。

    幾人雖然在食堂，那也是部隊后勤人員之一。更何況以前在炊事班干過。對于革命歷史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杜春分此話一出幾人就明白杜局是老革命。誰都不好再問。怕問到她的傷心事。

    食堂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凝重。

    汪振東為了緩解這種壓抑，問道：“杜師傅，有魚rou、有豆腐湯、有醋溜土豆絲，還缺一個菜，你看是不是燉個蘿卜？”

    杜春分：“炒蘿卜絲吧。你把需要的蘿卜洗洗，等一下我切。”

    汪振東提醒她：“蘿卜絲油少了可不好吃?！?/br>
    杜春分：“明兒燉小雞不需要放油。實在不夠，連吃三天魚也就補回來了?！?/br>
    汪振東下意識問：“三天酸菜魚？”

    “哪能啊。”杜春分笑著搖了搖頭：“清蒸魚，魚丸湯都行。再不濟，就買鲅魚，吃鲅魚餃子?！?/br>
    汪振東很意外，“你還會做魚丸？”

    杜春分比他還意外，魚丸有什么問題嗎？

    魚丸沒問題，然而汪振東只聽說過，卻從沒見過。

    聽說那比蛋白白，還比蛋白嫩。

    汪振東一直很好奇：“杜師傅，魚丸麻煩嗎？”

    “不是很麻煩?！?/br>
    汪振東：“那，我們明天先不吃雞？”

    杜春分又不管事的。再說了，這個食堂大，事情肯定多，她搶過管事權每天肯定累得臭死，還把同事全得罪了，圖啥啊。

    杜春分笑著說：“你是領導，你說吃啥就吃啥?！?/br>
    汪振東連連擺手：“我就是一打雜的?！?/br>
    杜春分：“真讓我說？”見他點頭：“那就后天吧。連著吃兩天，咱們不膩，首長家的孩子也該膩了。”

    汪振東正想說什么，隱隱聽到下課鈴聲?？吹綊煸趬ι系溺?，不禁說：“這過得可真快。一晃眼還剩一節(jié)課。不能再聊。杜師傅，酸菜切好了，你看放哪兒？”

    杜春分：“倒魚湯里面吧。離下課還有十分鐘的時候再把這些魚片倒進去。在鍋里打個滾就好。翻動的時候注意點。蘿卜給我，等一下炒菜。”

    汪振東怕時間來不及，就幫她一塊切。他不如杜春分刀工好，切的粗細不均，杜春分炒的時候把他切的先下鍋，她的后下鍋。

    杜春分在櫥柜里發(fā)現(xiàn)一點油渣，就抓一把油渣放進去。

    徐廣富忍不住說：“今兒的飯夠味。杜師傅，我覺得不出三天，不用把杜局搬出來，不論咱們做多少都能賣完?！?/br>
    第82章 大受歡迎

    杜春分好笑道：“天天來這兒吃，日子不過了？”

    “天天來這兒吃也能吃得起。因為咱們的飯便宜，將將裹住本?！?/br>
    杜春分意外，居然比她以前定的價格還便宜。

    寧陽周邊村落多，還有幾個農(nóng)場，汪振東買菜遠比邊防師副食廠的職工方便。種類相對來說比較多，又是什么便宜買什么，成本低自然就低下來。

    放學鈴聲響起，甜兒和小美習慣往外跑，到門口姐倆停下來，眼角余光注意到教室另一頭出來個老太太。

    甜兒想搶她娘做的飯，大聲喊：“王奶奶，我們先去食堂幫你們占位置?！?/br>
    別看王金氏年齡大，眼不花耳不聾，立即擺擺手表示她知道。

    姐倆身體好，跑起來都不耽誤她倆聊天。

    甜兒問：“吃啥？”

    “娘沒說，我也不知道?！毙∶老胍幌?，“娘說有好幾個菜。王奶奶還說食堂還有別的廚師，我們就買娘做的吧。”

    甜兒立即道：“好！”

    先前杜春分猜這邊的學生的父輩職位高。確實不假。

    職位高，工資高，糧票、油票這些定量的東西卻不多。

    這些人的工作量很大，如果營養(yǎng)缺的厲害，工作的時候昏倒，整個軍區(qū)就亂了。家里不敢太缺，只能買溢價物。孩子跟著父母住，自然吃的不差。

    汪振東幾人都是炊事班出來的。

    炊事班做的大鍋飯實在不怎么美味。首先炊事班的飯菜需要咸一些，因為軍官得訓練，汗流的多需要補充鹽。

    也有學生家長向汪振東等人反應過他們做的菜咸。只是十幾年的習慣很難改。時間充裕的時候還能記得。忙忘了按照部隊那邊來做，學生也不敢浪費。

    這事要傳到他們父輩耳中，非得拿皮帶抽他們不可。

    時?？梢猿?，時常咸的沒法吃，久而久之導致這里的學生跟邊防師的恰恰相反。邊防師的學生是中午盡量在食堂吃多點，晚上回去就不用吃了。這里的學生是隨便吃點，晚上回去跟爹媽好好吃。

    部隊也想過找大廚，可真正的大廚在飯店那都有一群徒弟奉承著，待遇好，多半住在市區(qū)，出來進去方便，誰愿意往這兒來啊。

    軍區(qū)首長又覺得學校食堂的學生都是軍人子弟，有義務發(fā)揚我軍優(yōu)良傳統(tǒng)，不能搞驕奢yin逸之風。反而認為汪振東幾人時不時來一頓部隊大鍋飯挺好。省得這些小崽子們以后要成為軍人，吃不下那份苦。

    學生們“求救無門”，每天吃飯跟要命一樣。

    五年級的幾個學生看到甜兒和小美忙不迭的樣子，忍不住嘀咕：“她倆沒吃過飯咋地？”

    “聽說她們的mama在食堂上班，可能想mama了?！毕⒈容^靈通的學生接道。

    有學生忍不住說：“多大了啊。這么嬌氣。”

    “十歲?！?/br>
    閑聊的幾個學生倍感意外，比他們小一兩歲啊。

    “果然還是小孩子，不懂大人的險惡用心啊。”故作老成的小學生搖頭晃腦。

    幾人的聲音都不小，幫甜兒和小美整理書包，慢了一點的平平和安安聞言相視一眼，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聽懂，怎么合起來就聽不懂了啊。

    平平微微搖頭，管他們呢。

    書包放好，安安出來就看到小毛蛋拽著王金氏的手往食堂去。

    安安喊：“毛蛋！”

    小孩停下來。

    姐妹倆跑過去。

    平平問：“這么急干啥去？”

    王金氏想生氣又很無奈地說：“急著找甜兒?！?/br>
    平平：“甜兒又不會跑?！崩∷牧硪恢皇郑骸拔覀兟撸恢?，別撞著人?！?/br>
    小孩停下來。

    王金氏又想揍他：“小混蛋，又看人下菜是吧？”

    安安在王金氏另一側，勾頭看看小孩，說道：“王奶奶，別動不動就嚇唬他。毛蛋又不傻，你越喜歡嚇唬他，他越喜歡氣你?！?/br>
    小孩不由得看一下安安，很意外安安居然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王金氏帶他快兩年了，即便起初不知道小孩心里想什么，每天朝夕相處，這幾天又經(jīng)杜春分一家點破，多少能懂點。

    “真的?。磕俏?，我以后盡量不嚇唬你?！蓖踅鹗掀骋谎勖?，不禁說：“我以為能嚇唬住。合著這混小子這點也隨他爹，傻大膽?！?/br>
    小孩瞥一眼王金氏。

    王金氏停在小孩身上的視線還沒來得及收回去：“我還說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