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兒不服氣，“我在爺爺眼里就那么懶?。俊?/br>
    杜廳見狀，笑著問：“那你倒是說說因為什么。”

    小美道：“娘不讓我們買菜，讓我們背書。她自己長時間沒買忘了?！?/br>
    杜廳脫口而出：“你們也要參加高考？”

    甜兒的眼眸一下亮了：“爺爺，我們還沒畢業(yè)也能參加？”

    “能啊?！笨吹綄⑹q的毛蛋，“毛蛋想去也行?！?/br>
    毛蛋突然被點名，愣了愣，問道：“我？”

    杜廳道：“政審沒問題，未滿三十周歲都可以參加。”

    甜兒不禁問：“還有年齡要求？”

    最近家屬大院和部隊那邊都在聊高考這件大事。市里也不例外。以前朋友同事見面問：“吃了沒？”現(xiàn)在一律改成：“報名了沒？”

    甜兒她們才十五，又是明年才畢業(yè)，輪不到她們，恢復(fù)高考這事定下來，杜廳就沒再刻意關(guān)注。可他不打聽，別人卻忍不住跟他分享。

    人民群眾力量大，杜廳一度懷疑軍區(qū)首長知道的消息都沒他多。單單賀偉的爸媽就跟他聊不下五次。

    今兒早上他出門，賀偉的媽還問他，甜兒她們參不參加。賀偉打算下場試試。

    杜廳道：“上面怕人太多，上沒上過學(xué)的都想試試，所以有年齡要求。不過也有例外，老三屆年齡超了也能參加?！?/br>
    甜兒好奇地問：“什么是老三屆？”

    杜廳：“十年前因為高考突然停了，沒能參加高考的那幾屆?！?/br>
    五人明白了。

    杜廳問：“說你們?！?/br>
    甜兒躍躍欲試：“爺爺，我想試試。”頓了頓，“又怕今年萬一考得不好，明年不許我再考?！?/br>
    杜廳：“自古就沒有這種規(guī)定?！?/br>
    甜兒試探著問：“那周一我就找老師報名？”

    杜廳：“小杜怎么說？”

    甜兒聽到這個稱呼忍不住笑了：“小杜說這是我們自己的事，隨便我們?！?/br>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

    甜兒心里咯噔一下，回頭看去，“小杜”拎著菜籃子進來。

    “娘，累了吧？”甜兒小跑迎上去，接過籃子，“快坐下歇歇?！?/br>
    小美都沒眼看，她可真狗腿。

    杜春分淡淡地瞥一眼甜兒。

    甜兒討好地笑笑：“平平，快給娘倒水。娘我和安安去洗菜，你和爺爺靜等著吃吧?！?/br>
    毛蛋開始收拾自己的課本。

    杜春分道：“天還早?！?/br>
    毛蛋見她沒繼續(xù)剛剛的話題，停下來：“杜姨同意甜兒參加高考？”

    杜春分：“邵甜兒決定的事，我不同意有用嗎？”

    甜兒討好地笑笑，“您是我娘，必須有用！”

    杜春分好笑：“我和你爹聊過這事。”

    “爹咋說？”甜兒很好奇。

    陳鑫他大哥擔心明年再出點什么事高考又停了。邵耀宗也有這個顧慮，即便覺得可能性不大，可萬一呢。

    杜春分沒進過學(xué)堂，邵耀宗沒參加過高考，閨女可以參加，他們不想錯過。所以兩人這幾天都在猶豫要不要幾個閨女試一下。

    怕平平和安安考得不好，明年沒信心再考。又擔心她們考走了。

    孩子才十五歲，還是女生。尤其安安，雖然敢跟陳鑫打架，那還是因為有甜兒、小美和平平給她撐腰。不等于她內(nèi)心深處真跟甜兒一樣天不怕地不怕。

    安安若是跟甜兒或小美同校還行，就怕她們興趣不一樣不在一個學(xué)校。出點什么事他們都不能及時趕過去。

    杜春分：“你爹的意思試試也無妨。”

    “耶！太好啦！”甜兒跳起來。

    杜春分無語：“別高興太早。知道都有哪些大學(xué)，哪些專業(yè)嗎？”

    四姐妹和毛蛋都不知道。

    甜兒猶豫片刻，菜還給杜春分，又把她拉起來：“娘，做飯去。”板凳換自己，坐到她爺爺面前。

    杜春分瞪她一眼。

    小美道：“娘也一起一聽聽，待會兒我們做。反正天兒還早?！?/br>
    “你們不餓，我和你爹還餓呢。”杜春分瞥她一眼，就去廚房。

    甜兒立即催：“爺爺，快跟我們說說?！?/br>
    杜廳：“學(xué)校多得很，專業(yè)更多，真讓我一個個說能說到明天早上。先說說你們以后想干什么?！?/br>
    小美很小的時候，張連芳就跟她說，她可以跳舞。后來杜廳告訴她們，跳舞跟練武完全不一樣。以她的長相完全可以拍電影。

    小美先問：“爺爺，有教拍電影的學(xué)校嗎？”

    杜廳：“有啊。也是大學(xué)。不過今年不一定招生。”

    小美很失望：“為啥？”

    杜廳道：“不一定有老師?！?/br>
    小美忙問：“那明年呢？”

    杜廳算算時間：“若無意外，明年高考時間應(yīng)該是明年夏天。”

    小美想了想：“要是這樣，那我就試試?？嫉牟缓谜妹髂暝倏肌！?/br>
    甜兒問：“爺爺，拍電影必須得去拍電影的學(xué)校？”

    小美、平平和安安不由得看她，你這是問的什么廢話啊。

    杜廳笑道：“演員這個職業(yè)老師固然重要，天賦更重要，不一定非得去學(xué)校?！?/br>
    甜兒得意的抬起下巴。

    小美很意外：“不去學(xué)校也能拍？”

    杜廳微微頷首：“確實可以。但很困難，也麻煩。因為咱們不知道該找誰。到了學(xué)校，校長主任老師都是干這一行的，他們隨便誰幫你推薦一下，你就入行了。還有可能你的老師或者主任就是制片廠的職工，甚至導(dǎo)演或編劇?！?/br>
    小美明白了：“按照爺爺這樣說，最好還是去拍電影的學(xué)校。”

    杜廳笑道：“是的。”轉(zhuǎn)向甜兒她們，“你們也可以去別的學(xué)校，畢業(yè)后轉(zhuǎn)行干自己喜歡的，但那樣有可能走很多彎路?！?/br>
    甜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杜春分：“邵甜兒，你想干嘛？”

    甜兒：“我想賺錢啊?！?/br>
    杜春分不禁皺眉，可真是她閨女，夠現(xiàn)實。

    杜廳好奇：“你怎么突然想到賺錢？”

    甜兒微微搖頭：“不是突然。我早就想了。有了錢我就可以買溢價商品，天天都能吃上羊rou了啊?！?/br>
    杜廳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想過種種可能，唯獨沒想過邵甜兒急著考大學(xué)是為了一口吃的。

    甜兒看看沉默不語的他，又看看一臉一言難盡的娘，不明所以：“咋了？”

    小小的毛蛋內(nèi)心也很復(fù)雜：“甜兒，人家考大學(xué)不是為了工作，為了理想，就是為人民服務(wù)啊。你，為了賺錢？”

    甜兒不明白她有什么不對：“工作不是為了賺錢？”

    毛蛋：“當然不——不全是為了賺錢。為了建設(shè)四化啊。”

    甜兒頓時忍不住懷疑，難道她真的錯了。不由得看向爺爺，希望無所不知的爺爺為她解惑。

    杜廳道：“小美的愿望是拍電影，甜兒的愿望是賺錢。愿望都是美好的，沒錯?！?/br>
    甜兒松了口氣，轉(zhuǎn)向她娘。

    杜春分：“別看我，我不知道?！?/br>
    甜兒繼續(xù)找她爺爺。

    杜廳道：“確實有那個專業(yè)。不過今年不一定有老師?！?/br>
    甜兒：“所以我和小美一樣就算這次考得好，明年還得再考？”

    杜廳點了點頭。

    甜兒不禁笑了：“那正好啊。娘，我決定了，我周一就去報名。”

    杜廳：“別慌。平平，你和安安呢？”

    平平也沒閑著，一直在想她喜歡什么工作。想了一圈，依然沒有任何頭緒，平平對自己很失望，“我不知道?！?/br>
    杜春分道：“老杜，你覺得平平適合做什么？”

    杜廳實話實說：“平平的性子比甜兒穩(wěn)重?！?/br>
    甜兒猛地轉(zhuǎn)向她爺爺，說嘛呢？她還在這兒呢。

    杜廳笑道：“你不高興我也得說。又不如小美活潑開朗，倒是可以從事科研類的工作。只是干那種工作的都是——”天才兩個字趕忙吞下去，“需要極高天賦。這種天賦只有到學(xué)校才知道?！?/br>
    杜春分沒干涉甜兒和小美的決定，自然也不會干涉平平的決定，看著她希望她自己說出來。

    平平搖搖頭：“那就算了。到學(xué)校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適合，我不還得再考一次嗎。爺爺，請繼續(xù)?！?/br>
    杜廳道：“喜歡當老師嗎？”

    平平想也沒想就說：“不要！萬一碰到陳鑫那么調(diào)皮，甜兒這么話多的，我非得氣死不可。”

    眾人一愣，反應(yīng)過來笑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