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愛的是 кāйdеsんц.
自慰之后連身體的感官都變得遲鈍,窗外有窸窣的聲音傳來,似乎是開始下雨了。 明杏子呆呆望了一會兒天花板,起身到浴室洗澡。浴后的鏡子上有霧氣,氤氳成一片模糊,明杏子看著時不時有水滴從鏡緣留下,起了玩心,拿手不輕不重地蹭過那道濕痕。思維緩慢地發(fā)散,她復盤著這次約會卡的劇情和自己在《斷章》里經(jīng)歷的事情,指尖無意識在鏡面寫起了字。 手指劃得漫無目的,最后一捺被拉得很長,直到手的主人失去耐心,把寫上去的字都暴力抹掉,露出杏子似的一雙眼睛。 明杏子回過神,與鏡中之人長久地對視。 她最近似乎變得很愛出神,鏡子里的人明明就是自己,半濕的頭發(fā)與潮紅的臉,連同那呆滯的表情都與自己面部肌rou的牽扯保持同步,可明杏子表現(xiàn)得卻像是在欣賞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她想到了自己剛才的動作,面前的鏡子上曾短暫留下過沉既欽的名字,沾著水,還有她的指紋。 偉大的俄國詩人普希金寫過一部詩體小說——《奧涅金》,里面描述過女主角達吉雅娜在思念主人公奧涅金時,在窗子上寫下字母的舉動。4②Wɡs.Cδм(42wgs.) 這部作品與母親留下的一本詩集放在一起,明杏子從前讀過幾遍,后來就塞進書柜不再多翻了。 十九世紀向晚的黃昏,安靜的屋子里奧爾加在安靜地沏茶,而達吉雅娜站在窗邊,用畫字去思念奧涅金。 寒冷的窗子上書寫著一排神圣的字母,是E和O。(葉甫蓋尼·奧涅金:Евгений Онегин) 與之相似,《紅樓夢》中的齡官愛上了賈薔,在薔薇花架下頭拿金簪子畫著“薔”字。 很像,像是情境的重合,情意的延續(xù)。 明杏子動作一滯,將原本虛虛附在玻璃上的手迅速收了回來,眼里是不易察覺的游疑。不知怎的,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決非簡單的巧合,動作產(chǎn)生共性的原因也不會只是簡單地因為愛情。 ……方才她的所念所想,與此時的所作所為,都同書中的故事一樣。她在想沉既欽,想久違過后的溫存,與剛見面時他難得的主動。 心緒翻涌,明杏子想到《斷章》里那些被她若有似無忽略過的細節(jié),身處其中時,她還懷疑是因為自己很久不玩游戲因此覺得生疏,但當回到熟悉的現(xiàn)實臥室里,再去回憶時,她卻覺得膽寒。 只是紙片人而已啊……數(shù)據(jù)支撐起的骨血和思維,代碼編寫出來的世界與叁觀,真的會危害到她的人身安全么? 可面對面時,他們的表情是那么鮮活,皮膚的觸感與常人無異,社會秩序符合邏輯,有嚴整的法律。如果不是因為那些被她碰到的右異喪尸,她常常在潛意識里近乎完全地相信《斷章》世界是真實的。 明杏子會無所顧忌地縱欲享樂,是因為她分得清現(xiàn)實與虛擬,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愛的是永無結(jié)果的紙片人,皮囊里包裹著的不過是游戲運營策劃的財富欲望。 但只有她有進入《斷章》世界的能力,當進入到他們的世界中時,他們比她更有資格稱得上是一個人。 明杏子心里突兀地浮現(xiàn)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那她呢?她到底是高高凌駕于其上,還是也作為某個故事里的一員,被別人觀賞品鑒? 思緒如麻,明杏子快速裹好浴巾走出浴室,來到書房。書桌左上角有一沓厚厚的箋紙,紙面上有古雅的暗紋。 等聯(lián)絡(luò)軟件讓溝通這件事情只消一瞬就能完成,可她好像自始至終都喜歡選擇在不忙的時候?qū)懶?。這是一個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的習慣,它不像是一個長期通勤于現(xiàn)代社會中的人,會主動選擇去培養(yǎng)的愛好。 鋼筆筆尖劃過紙頁的聲音窸窣,直到寫罷最后一行。信在完成后便被明杏子裝入信封,收進了帶密碼鎖的抽屜。女人安靜地看向窗外,面色鎮(zhèn)靜。 雨聲隔山隔樹,高響低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