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窮說到這里，雖然沒有點明，可蘇樂卻已經(jīng)聽出了他這番話中暗藏的意思，莊窮分明在說蘇千鈞和自己的父親相互串謀，利用這種傳位的手段瞞天過海，將丐幫的財富神不知鬼不覺的變成了蘇家的私有財產(chǎn)。雖然蘇樂無法接受，可仔細想想的確有這種可能，不然父親赤手空拳的離開丐幫，何以會在短時間內(nèi)創(chuàng)建千機門，打下這么大的一片天地？江湖中不僅僅有義士，更多的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梟雄。

    蘇樂沒有繼續(xù)和莊窮反駁，無論莊窮說得這一切究竟是不是事實，從中他都能夠獲得很多的信息，蘇樂道：“您當初為什么要幫我？為什么要教我降龍十八掌？”

    莊窮道：“我欠你母親一個很大的人，我?guī)湍阒畷r，并不知道你是蘇東來的兒子，至于為什么要教給你降龍十八掌，是因為這套掌法原本就是你母親傳給我的?！?/br>
    蘇樂目瞪口呆，他實在想象不到，那個整天潑辣罵街，和地痞撕扯扭打的蘇美紅竟然掌握了降龍十八掌。

    莊窮道：“老幫主死得過于突然，他究竟因何而死，到現(xiàn)在我也沒搞明白，他的身體一向健康，從未有過什么疾病，突然就走了，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懷疑你父親，可后來我們又查出他不在場的證據(jù)，除了蘇玉嬌之外，所有人都已經(jīng)相信了你父親的無辜?！彼麌@了口氣道：“我當時已經(jīng)被指定為繼任幫主，老幫主已經(jīng)開始傳給我降龍十八掌，因為我天資有限，所以在他去世之前我也只學(xué)會了八式掌法，至于打狗棒法，他總共只傳了十二路給我?！鼻f窮苦笑道：“在那種況下，我一無打狗棒，還只掌握了十二路打狗棒法，降龍十八掌也是殘缺不全，我拿什么服眾？是你母親將剩下的掌法傳給了我，至于打狗棒法，她也不懂得?！鼻f窮剛剛說過，蘇千鈞將打狗棒法傳給了蘇東來，看來并沒有傳給自己的女兒，不過蘇千鈞將降龍十八掌傳給女兒蘇玉嬌已經(jīng)是違背了一直以來的幫規(guī)。由此看來蘇樂的這位叔爺爺對自家人還真是不錯，可在外人看來，這肯定是私心太重。

    蘇樂望著老叫花子，此時腦子里也充滿了謎團，看來丐幫的這段往事必然和他們的家族有關(guān)。

    莊窮道：“我這個人生平最愛的不是權(quán)力，也不是女人，我最好的就是美食，嘗盡天下美食是我唯一的愿望，我接手丐幫，這丐幫組織龐大，門徒眾多，正因為此，內(nèi)部也是混亂不堪。我生性懶散，沒有打理這么大幫派的能力，所以我就學(xué)了一個無為而治，將幫中事務(wù)都交給了這幫家伙，還好這些年來一直沒生什么大事，我這個幫主也算當?shù)眯陌怖淼?，可矛盾雖然沒有激化，但是始終存在，我的放任自流在丐幫內(nèi)部成就了一些野心家?！闭f到這里，莊窮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蘇樂不知莊窮所指的野心家究竟是誰，可聽他的意思，老叫花子對幫里的況也心知肚明，只不過他對目前的狀況應(yīng)該是無能為力，所以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雖然蘇樂和莊窮只是第二次見面，可是他對莊窮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并不認為莊窮刻意編制那么多的謊來哄騙自己。他沉思了一會兒道：“老爺子，您跟我說了這么多，究竟是想我怎么做？”

    莊窮道：“我并不要求你做什么，本來我以為自己即將可以找到答案，可你的父親卻突然去世了，如果他沒有將打狗棒交給你，證明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永遠將這些秘密隱藏起來?！彼行┩乜粗K樂道：“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真正相信。”

    蘇樂道：“您相信嗎？”

    莊窮道：“我看著你一路走來，倘若不是蘇東來在臨終前認子，你只是一個渾渾噩噩的普通少年罷了，你這一輩子可能會過的平凡，但至少平平安安，可現(xiàn)在……”莊窮的表充滿惋惜。

    蘇樂道：“路是我自己選得，沒什么好后悔的?！?/br>
    莊窮點了點頭，忽然道：“我來找你，不是為了找你討要什么打狗棒，也不是要給我那幫徒子徒孫報仇，你母親當年傳給我降龍十八掌的時候，就曾經(jīng)說過，有朝一日會讓我?guī)兔?，我今天就是為了還債?！彼距焦距綄⒛遣韪椎乃幘坪攘?，笑道：“喝了那缸酒，跟我來！”

    蘇樂端起那茶缸，抿了抿嘴唇，下定決心，一口氣灌了下去，更覺得周身如同火燒一般，渾身血液沸騰，有種狂跑狂跳的沖動。

    莊窮起身大步而行，蘇樂跟在他的后面。

    風(fēng)雪不止，天地蒙白，莊窮帶著蘇樂來到不遠處的一片荒地內(nèi)，他的感識極強，方圓數(shù)十丈內(nèi)的動靜無一能夠逃過他的耳目，莊窮道：“我今天要將這降龍十八掌全都傳給你，你能夠?qū)W到多少，要看你的造化，在我教你這套掌法之前，你須得向我誓，除了你我之外，再不可向第三人透露咱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蘇樂道：“老爺子放心，我向您保證！”

    莊窮道：“跪下！”

    蘇樂撲通一聲跪倒在雪地上。

    莊窮的雙手終于從袖口中抽了出來，將那根打狗棒戳在雪地上，雙手負在身后，傲然站立于漫天飛雪之中，平時邋里邋遢的窩囊模樣早已一掃而光，顧盼之間，豪氣干云，威懾四方，完全是一代宗師的派頭，莊窮道：“你跪得不是我，跪得是丐幫列代的祖師爺，我將這套掌法傳給你，看中得不是你的出身而是你的品行，我不求你一生全都做好事，但是大是大非的事上卻不可做錯，你學(xué)會降龍十八掌，不可做出危害丐幫之事，你可答應(yīng)？”

    蘇樂點了點頭道：“我答應(yīng)！”

    莊窮又道：“我今年已經(jīng)七十有二，人道七十古來稀，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活到什么時候，我這輩子游戲人生，少有牽掛，唯一的牽掛就是大方這孩子，我若是有什么不測，你要盡自己的所能保證大方的平安，你答不答應(yīng)？”

    蘇樂恭敬道：“我答應(yīng)！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他已經(jīng)被朱老二逐出師門，現(xiàn)在拜師已經(jīng)無需向任何人請示，蘇樂叩頭的時候，忽然意識到，朱老二當初將自己逐出師門，難道也是一種事先的鋪墊？

    莊窮道：“我這輩子沒收過一個正式的徒弟，你算第一個，但是你切記住，千萬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我不想給你帶來殺身之禍，也就是說咱們雖然有師徒的關(guān)系卻沒有師徒的名份，你明不明白？”

    蘇樂聽他說得鄭重，心中卻是大感奇怪，以莊窮的江湖地位，誰又敢對他的徒弟趕盡殺絕？

    莊窮道：“既然你學(xué)過亢龍有悔，咱們就從這一式開始……”

    風(fēng)雪之中，莊窮從亢龍有悔、飛龍在天、見龍在田、鴻漸于陸、潛龍勿用、利涉大川、突如其來、震驚百里、或躍在淵、雙龍取水、魚躍于淵、時乘六龍、密云不雨、順則有孚、龍戰(zhàn)于野、履霜冰至、羚羊觸蕃、神龍擺尾，這十八式掌法逐一演練開來，他先是從頭到尾打了一遍，然后放慢動作，逐一拆解招式。蘇樂曾經(jīng)跟隨宋缺學(xué)過亢龍有悔，也見過宋缺施展降龍十八掌的威勢，當時讓他驚為天人，可如今看到莊窮使出，感覺到莊窮一招一式雖然沒有宋缺那么霸道十足，可是每一掌都顯得沉穩(wěn)樸實，乍看平淡無奇，可仔細想想?yún)s是無懈可擊，可能這就是武學(xué)上所說的大巧若拙的境界。

    蘇樂在旁邊邊看邊學(xué)，可能是學(xué)習(xí)高深武學(xué)的渴望，又或是藥酒帶來的興奮盡頭，雖然已經(jīng)是暴雪肆虐的深夜，蘇樂卻沒有感到絲毫的疲憊和困乏，短短三個小時內(nèi)竟然將這十八式掌法打得有模有樣，要知道他當初學(xué)習(xí)亢龍有悔花去的時間也比這要長得多。

    莊窮雖然知道蘇樂的天資不錯，也沒有想到他對于武功的領(lǐng)悟能力如此之強，心中暗自感嘆，這小子當真是一塊練武的奇材，想當初自己單單是學(xué)會這些招式就花去了三天的時間，蘇樂居然能夠在三個小時內(nèi)就全部學(xué)會，老乞丐這輩子再也沒遇到過擁有如此稟賦的第二個。

    蘇樂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掌握得如此之快，事實上最近他學(xué)習(xí)任何武功都感覺到輕松了許多，這一切應(yīng)該生在他開始修習(xí)菜譜上悟出的二十七式心法之后，應(yīng)該是那套心法突然就開啟了他對武學(xué)的悟性，他現(xiàn)在對武功的理解變得輕松了許多也深刻了許多，至于這其中的秘密他并沒有告訴莊窮，在現(xiàn)這其中的秘密之后，他越感覺到那本菜譜所記載的東西博大精深。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