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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戲子畫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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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戲臺（1）

    羅依依靜靜觀察著一切，突然瞥到了一個滿鬢霜白的婦人正拄著根純黑色拐杖顫顫巍巍的向村子走來，婦人穿的也是一身黑衣，在昏暗的荒村里格外詭異。

    一滴雨砸在羅依依手背。

    落雨了。

    這比昨日落雨的時間早了許多。

    依依咽了咽口水，決定跟上去。

    羅依依跟著婦人一路直走到村子中心，到了一座破殿前，正是他們昨日借宿的那一座，只是門口的景色已經(jīng)完全不同，如今的門口倒著一座的石像，天已經(jīng)徹底黑了下來，看不清石像刻的是什么。

    老婦人到了門口，停了下來不再動作，依依迅速躲到石像背后。

    那老人慢慢轉(zhuǎn)過身來，羅依依才看清她的臉。

    羅依依捂住嘴才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張干癟的臉上本該是鼻子的地方只有一個黑漆漆的大洞，周圍的血rou結(jié)著黑色的痂，嘴幾乎裂到耳根，雙眼更是奇特，這人根本沒有眼球，眼眶里是兩顆碧綠的玉石，正幽幽的發(fā)著綠光！

    大雨終于降了下來，豆大的雨珠砸在人身上，滿天的烏云翻滾，電閃雷鳴，照亮了破廟上的牌匾，書著“仙來殿”三個大字。

    “落雨了，還不進來?！睒O為沙啞粗糲聲音傳來，分不清男女，甕聲甕氣的。

    依依避無可避，從傾倒的石像后走出來。

    婦人用那根黑漆漆的拐杖在地上咚咚咚的敲了三下，殿門便打開了，依依硬著頭皮走進去。

    殿中已經(jīng)和昨日完全不同，墻壁、橫梁和屋頂都長滿了嫩芽，詭異地泛著淡淡的碧光，正中一張破爛案桌，一張桌腿已經(jīng)壞了，用幾塊石頭壘著，案桌的貢品倒是新鮮，香爐里還插著三柱香，裊裊的散著煙。

    案桌后擺著一座巨大的石像，雕的是個女人，長裙飄逸，雙手平放，托舉的東西早已不翼而飛。

    石像努力勾起嘴角想表現(xiàn)出平和的面容，卻雕了兩條極其纖細的眉毛，眼睛又尖又長，下巴錐子一樣尖，整座石像詭異又邪門，看得羅依依膽寒.

    “看夠了嗎？”又是那甕聲甕氣的沙啞聲音，婦人站在案桌前，一張臉正對著依依。

    她佝僂著腰，周身籠罩在綠光里，一雙碧玉眼珠居然骨碌碌轉(zhuǎn)了起來，依依幾乎兩腿發(fā)軟。

    婦人咯咯地笑了起來，嘴裂到耳根，嘴里沒有舌頭，血rou模糊，笑聲像是鋒利的尖叫,極為刺耳。

    “你怕什么？”婦人歪著腦袋，“我等你很久了?！?/br>
    她微微笑了起來，用拐杖指著羅依依，喉嚨里模糊不清，像是拉著風(fēng)箱。

    羅依依睜大眼指著自己：“你在等我？”

    婦人點點頭，轉(zhuǎn)身跪在石像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頭，從案桌下掏出兩團蒲團，丟了一個給她。

    依依接過蒲團，站在那沒有動彈，婦人輕蔑笑了笑：“站著聽故事不覺得累嗎？”

    她又點起了兩支蠟燭，暖黃色的光讓人感覺略微舒服了點，依依僵硬地笑了笑，撿了個地方坐下。

    “從前這并不叫雨芽村，只有十幾戶人家零零散散的坐落。是神，是神降臨之后，一切都變了?！眿D人聲音飄忽，說起神的時候格外激動，那張可怖臉龐上每個五官都在用力。

    “神降臨在村子之后，下了好大的雨，下過雨的地方都長出了嫩芽，這才取名雨芽村?！?/br>
    “這些嫩芽是神的恩賜，它們長得很快，結(jié)出來的果實不是莊稼，是玉石。就這樣，雨芽村成了遠近聞名的富裕村子，不斷的有人遷來，人越來越多，玉石很快就被村民賣完了?！?/br>
    “村民們?yōu)榱似砬笊窭^續(xù)賜予他們財富，給神建了這座供殿，這樣神住進了供殿，村子又下了好大的雨，村民們很高興，每天都大聲的贊美神?！?/br>
    羅依依瞥了一眼神像，頭一次看見尖嘴猴腮的神。

    “神生下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是萬惡的源泉！她是魔鬼！”婦人的臉扭曲起來，拐杖氣憤地在地上敲了一下，驚起了一片灰塵。

    她繼續(xù)說道：“那個魔鬼出生后，神便失去了降雨的能力了，村民們再也拿不到玉石，也不愿意繼續(xù)做種地這種又累又薄利的活計?！?/br>
    “都是那個魔鬼的錯！他們要燒死那個魔鬼，神卻偷偷將她送了出去，人們再也拿不到玉石，再也沒有從天而降的財富，他們就把恨轉(zhuǎn)移到神的身上。”

    “他們質(zhì)問神為什么不再給他們玉石，質(zhì)問如果神不能一直給他們財富，為什么當(dāng)初要給他們嘗到甜頭？”

    羅依依在心里嘆氣：“暴富的人怎么甘心再過回窮苦的日子呢?！?/br>
    “神漸漸變得虛弱了，躲在殿里不敢出去，她就快要死了?！?/br>
    “他們等不及了，就是這樣的一個雨天，我給神送飯的時候，村民們拿著鋤頭和鏟子，他們，他們殺了神！他們活生生打死了神??！”婦人顫抖著，瘦弱佝僂的身子抖得像篩子一樣。

    依依聽的心底發(fā)寒，手指緊抓住蒲團，關(guān)節(jié)泛白。

    “我當(dāng)時很害怕，我躲在這桌子底下，他們走了我才敢爬出來，神手里還有一顆嫩芽種子，我偷偷藏了起來?！?/br>
    “神死的第二天，村里的花草都死了，第三天是家禽，然后是走獸，動物，接著是人，越來越多人開始皮膚潰爛，最后死掉，村民們害怕了，他們知道，這是神在降罪，這是神在懲罰他們，他們想燒了供殿，卻再也進不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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