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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的人,今日本就打算拿這樁事做文章的。比如——曹裕盛正陰沉著臉,側(cè)頭看向陸析鈺。 他亦沒料到,欺君之罪這么簡單就被化解了。這啞病治好治不好,全憑一張嘴,說都沒處說。 只覺不止他做的一切成了笑話,活到這把年紀(jì),連他自己都是個笑話。 陸析鈺也敏銳地側(cè)頭,曹裕盛突地被抓住了目光,停了半晌,又不動聲色地移開。 可這除了啞病,不還有一個裝病的嗎? *** 親王府。 刺耳的聲音響起,杯子在地上碎了個干凈。姜玖琢看著從自己空蕩蕩的手,煩躁地蹲下身。 屋門沒關(guān)嚴(yán),小七探了個腦袋進(jìn)來:“玖琢jiejie,你怎么了?” 姜玖琢:“手滑了?!?/br> 小七“哦”了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小七,”她叫住他,“你前幾天都去哪了?” 小七眼睛瞪得溜圓:“我出去玩啦?!?/br> 姜玖琢從不寬的門縫里瞥了小孩一眼,又問:“去哪兒玩了?” “就是……”小七撓撓頭,“都玩了一圈?!?/br> 姜玖琢盯他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蹲在地上繼續(xù)收拾。 小七見她沒再追問,屁股一轉(zhuǎn),一溜煙消失在將軍府的屋頂上。 小孩到底是藏不住事兒,一路翻過幾棵樹,在流光河沿岸的一家藥鋪前停了下來。 “六清!” 藥鋪外大樹上拴著的馬被小孩吼的這一嗓子嚇到,馬蹄不安地刨了兩下土。 六清剛從馬上下來,才在太陽底下閉上眼曬了沒一會兒,半個人差點(diǎn)從搖椅上栽倒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他不耐道。 小七找到救星般:“我實(shí)在憋不住了,我總覺得玖琢jiejie發(fā)現(xiàn)什么了!” 沒頭沒尾,六清聽得糊涂:“什么東西?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就是前幾天世子哥哥回掖都之后,他從王妃屋里出來的時候,那個臉啊拉得老長,然后他就讓我去跟蹤尚書令,”小七手覆在六清耳邊,把最后三個字壓得極低,“然后我就天天跟著他啊,跟啊跟啊,跟他進(jìn)了皇宮——” 六清整個人從搖椅上跳了起來:“你說什么!” “就是我跟著他……唔唔!” 六清死死捂住他的嘴:“陸小七!你真是和你主子一樣是個不要命的,那地方你都敢翻!” 他瞄了一眼大開的門,在小七耳邊咬牙:“也虧你能活著出來!” 小七漲紅了臉,重重地扒開了六清的手,大喘了一口氣:“我差點(diǎn)就出不來了!” 六清:“什么意思?” “我發(fā)現(xiàn)在背后指揮那個曹家老頭的人了!”小七猛拍一陣心口,省去了不可以說的部分,繼續(xù)道,“我也不知道那天是不是有人發(fā)現(xiàn)我了!總之我還是照常跟著尚書令,結(jié)果等前天半夜我回府的時候,帶了好幾個……” 他回憶他世子哥哥的說法,“好幾個尾巴?!?/br> “你說什么?” 冷汗從背脊上滑下,小七背脊猛地一顫。 聽著背后的聲音,他閉了閉眼,回頭望著門外的人:“玖琢jiejie……” 小七背在背后的手指揉成了團(tuán),他想問她聽到了多少,被她打斷:“前天有人進(jìn)了府,我怎么不知道?” 小七見她沒有要追究之前的話,像是沒聽到,趕緊打哈哈:“沒幾個人,雖然他們殺氣很重,但那天世子哥哥還是三兩下就把他們解決了,你也知道嘛,他太厲害了,根本沒鬧出什么動靜?!?/br> 說是沒幾個人,可是能讓小七察覺不到,必然不是什么草包。聞言,六清皺眉:“他又出手了?” 姜玖琢聽出一絲不對勁,方要追問,門外,又來一個。 六清“嘖”了一聲:“今個兒還挺熱鬧?!?/br> 小內(nèi)侍滿臉的汗,衣裳都濕在了身上,顯然是匆匆跑來,上氣不接下氣,直奔六清:“道長,公公讓小的帶話……” 小內(nèi)侍進(jìn)了門才發(fā)現(xiàn)姜玖琢也在,猶猶豫豫不知道該對哪個說,又轉(zhuǎn)向姜玖琢:“世子也讓給世子妃帶話,讓小的告訴二位,說是晚上要晚點(diǎn)回府,讓……讓小的給您認(rèn)個錯?!?/br> “……” 這荒唐話聽來甚至有點(diǎn)好笑,卻是真的像陸析鈺的風(fēng)格。 只不過同時傳來的,還有另一條消息。 姜玖琢轉(zhuǎn)頭向外看去。 “你們聽說了嗎!今日早朝時好像出了大亂子啦!” 市井小民的話不知從何處來,卻向來是傳得最快的。 “什么大亂子?”有人應(yīng)和。 “聽說世子不知道說了什么,圣上龍顏大怒,把皇后娘娘傳去了極泰殿,然后……”說話人瞪著眼,似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然后也不知道因?yàn)槭裁?,皇后娘娘好像是掩面崩潰了,?dāng)著百官的面——反過來直指世子犯了欺君大罪!” 嘈雜從耳邊嗡嗡而過,姜玖琢眼神空洞,木木地問:“你聽到他們說什么了嗎?” 她話是問向六清的,眼神卻沒有焦距地停在藥鋪外已然沒了人影的空地處。 欺君……欺君? 不可能,他的病怎么可能被發(fā)現(xiàn)呢。 這么多年來,他都把病藏得很好,那么游刃有余,怎么可能呢。 不過瞬時的停頓,六清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姜玖琢便已奪門而出,解下了藥鋪外拴在大樹上的馬匹,將制止的喊聲全數(shù)丟在了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