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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見她和遲讓并肩坐在一起,時昭頓覺自己有救了。誰知道她一直坐在那里不出聲。 在他們來之前,這里的人都已經(jīng)商量好了由齊飛來處理他的事。 遲讓現(xiàn)在不松口,齊飛決不會放過他的。但想要遲讓松口,只有從時夏下手。 可時夏始終無動于衷,面無表情得像個死人一樣。時昭開始?xì)饧睌牡仄瓶诖罅R:“時夏你個冷血的賤人!你要看著你親哥哥死嗎?你個小表子——” 話未說完,一只水晶酒杯噌的從時昭耳邊飛過,啪一聲在他身后摔得四分五裂,杯內(nèi)液體灑了一地。 時昭登時噤聲。 ——沙發(fā)上,遲讓撣去膝蓋上沾到的水滴,聲音冷得像冰:“他怎么還能說話?!?/br> 齊飛立刻會意:“我的問題?!?/br> 他示意人過去捂時昭的嘴,還沒走到一半,時夏霍然起身向外走去,連眼神都未曾停留半秒。 遲讓幾乎與她同時起身,到了門邊才被齊飛叫住。 “阿讓,那他?” 走廊外,時夏走得極快。 遲讓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zhuǎn)角,眸色微沉。 他回頭,黑眸掃過被人捂著嘴的時昭,冷冷勾唇:“時夏叫他哥了嗎。” 話罷,齊飛愣了一下。 “懂了?!?/br> 外面的雨已經(jīng)停了,南河北街上所有店面都亮起了招牌。 路面的積水倒映著霓虹,身旁不斷有人經(jīng)過,時夏一路疾馳,渾然不顧腳下濺起的污水沾到自己的褲腿。 一直到街后巷,人流減少,巷子里每十米才有一盞路燈,昏暗的環(huán)境與正街的熱鬧分明就是兩個世界。 有騎著共享單車的路人經(jīng)過,鈴鐺聲不斷提醒著避讓。 前方的時夏恍若未聞,遲讓加快腳步,攥著時夏的手臂往身邊一帶—— 視線急速反轉(zhuǎn),腳邊的水凼里,月亮被車輪碾碎,然后緩緩聚合。 ——鈴鐺聲逐漸遠(yuǎn)去,遲讓才說:“看著點(diǎn)?!?/br> 被他攥著的手臂冰涼似鐵,時夏深呼吸一口氣,聞到的全都是遲讓身上的味道。 她掙開他的手,低著頭,情緒明顯不高,“知道了?!?/br> 她轉(zhuǎn)身繼續(xù)前進(jìn),遲讓跟上去與她并肩。 “嚇到了?”遲讓問。 時夏搖頭:“沒有?!?/br> “那你為什么不高興?!?/br> 時夏腳步一頓。 遲讓跟著停下。 她側(cè)過臉,抬起下巴。 遲讓看著她。 “時昭會死嗎?!睍r夏問。 “齊飛有分寸?!边t讓答。 燈光太暗,暗到遲讓分辨不清她此時的神情是哭還是笑。 他只看見她眼睛里很亮,像倒映著星星,在閃閃發(fā)光。 可天空黯淡,連同她眼里的光芒也有些晦暗。 時夏說:“如果我說,我希望他去死,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血?!?/br> 是的。 她希望時昭去死。 在那個包間里,看著時昭跪在地上的可憐模樣,看著他向自己求饒,看著他被遲讓嚇得發(fā)抖,她承認(rèn)那個時候他看起來是很可憐,但他可憐的模樣竟讓時夏心里有一絲爽快。 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不是嗎? 如果他不賭、不欠錢,不惹怒他們這些大老板,他也不會變成這樣,更不會要向她這個他一直看不起的meimei求情。 想起那些被他逼到角落的時刻,時夏內(nèi)心的陰霾比現(xiàn)在的夜色還要深沉。 她看著遲讓,琥珀色的眼眸里沒有柔軟,只有冷漠與冰涼。 她一字字說:“他活該?!?/br> 后巷冷清,路燈相隔之處的陰晦里,遲讓安靜地與時夏對視。 半晌。 遲讓笑了一下。 他伸出手,將時夏耳邊散落的發(fā)絲勾在指間,挽到耳后。 指節(jié)淡淡的溫涼劃過她的耳廓,有點(diǎn)癢,但時夏沒躲。 “瞧,這才是你。” 撥開人前溫軟的外衣,只在他面前露出最內(nèi)里的晦暗。 即使沒有溫度,但這是時夏最真實(shí)的模樣。 比起昨天的慌亂失措,遲讓覺得她現(xiàn)在的樣子美極了。 冷靜、淡定,去掉偽裝,她像一塊堅(jiān)硬的玉石,觸手冰涼,只有他看得見她的滑膩與美麗。 這就是遲讓今天帶她來的目的。 “認(rèn)清自己吧時夏,你根本不是脆弱的人,不是嗎。只要有反抗的機(jī)會,時昭那種人怎么傷得了你。”遲讓的手遲遲沒有從她耳邊收回。 他定定看她,桀驁的眉眼仍掛著痞痞的壞笑,“我很樂意成為你的機(jī)會?!?/br> 時夏胸腔一震。 眼前遲讓的黑眸像兩道見不到底的漩渦,正吸引著她不斷下墜。 直到第二個路人經(jīng)過,電動車前的大燈從遲讓眼中一晃而過,時夏陡然驚醒,推開他轉(zhuǎn)身跑向巷尾。 這一次,遲讓沒有追上去。 …… 回到家。 沒有開燈的房間里格外安靜。 時夏呆坐在寫字臺前,腦子里不斷循環(huán)播放著遲讓剛才那句話: ‘我很樂意成為你的機(jī)會?!?/br> …… 他們認(rèn)識至今不到半年,但對彼此的了解程度卻似乎遠(yuǎn)超時間的范圍。 他很清楚時夏不像表面上看起來溫柔無害,她也很清楚遲讓不管不顧的行事作風(fē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