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把鎖魂釘親手釘入他身體里的。

    從小他就明白一個道理，別人來殺他，他如果不殺回去，那么死的人一定是他自己。

    那個魔界士兵死的時候鮮血溫熱，鎖魂釘釘在他身上時，顧徵正一臉淡漠的看著鎖魂釘一寸一寸浸入他的肌膚，腐蝕他的骨頭，他被顧徵施了禁言咒，想叫叫不出來，少年就這樣看著他直到他化成一灘血水。

    太弱了。

    少年目光古井無波的望著血水的方向，又把自己身上劃了幾刀，看起來像個蒼白脆弱的美人。

    連一個憐憫的眼神都沒留。

    少年思緒回轉(zhuǎn)，看著面前的少女已經(jīng)把懷中的丹藥粉取了出來，一點一點的給他外敷。

    顧徵本來已經(jīng)沒有了知覺，被她這樣一碰，麻木了的神經(jīng)痛覺又重新被喚醒，沈綰盈下的令那樣狠，對他使用的必然都是魔界最上等的刑具。

    他反抗了鎖魂釘是因為那時只有那個士兵一個人，且他既蠢笨又容易掉以輕心才容易得手。

    況且，在那之后他的渾身經(jīng)脈靈力已經(jīng)被沈綰盈特制的鎖靈環(huán)鎖住了，他想反抗也只能有心無力。

    痛覺很快席卷了全身，顧徵咬著牙，甚至將鎖鏈往身上又勒緊了一些，但卿卿沒有聽到他發(fā)出任何聲音。

    就像死了一樣。

    他很疼，渾身都是法器留下來的傷痕，靈力被鎖，此時此刻和普通人無異，身上又拖著個千年寒冰玄鐵的鎖鏈，沒死已經(jīng)是萬幸了。

    卿卿嘆了口氣，把他整個人挪到自己身上，不能偷懶用施個決給他上藥，他現(xiàn)在這個模樣，必須她用自己的法力一點一點給他運行已經(jīng)干涸的靈脈。

    神仙和魔在體質(zhì)上有根本的區(qū)別，她上哪給他生仙力去啊？

    魔氣煉化成至精至純的靈力轉(zhuǎn)化效率極低，如果救了他，那自己要付出怎么樣的代價，付出了他會感動嗎？

    當然不會，她自己的崽自己最清楚，救了他沒準會成為仙俠版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

    所以，到底要不要救是個問題。

    就在少女猶豫不決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那只冰涼瘦弱的手緊緊地抓住。

    少年聲音沙啞，似囈語似夢魘。

    睡夢中不知在呼喚誰的名字，卿卿分辨不清。

    只能聽到他說:“不要走?！?/br>
    卿卿的腳步硬生生的止在了那里。

    第4章 替身 互為替身的可憐人

    少女把手掌攤開，又把懷里的霜雪盞祭了出來。

    她不走了。

    卿卿心里清楚得很，她還是得救他。畢竟他這么悲慘的遭遇，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造成的。

    雖然自己并不會認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是是她自己一手書寫了劇情，斷沒有什么不認賬不負責的道理。

    紙片人的一生都是被作者書寫好放在那里的，為了走劇情，她在劇情里讓所有人沒有理由的討厭顧徵，讓他從一出生開始母親就死了，因此他被天帝厭倦，又因為他感情淡漠，所以被所有人厭惡唾罵，他這一生唯獨鐘情于白曦若一人，只可惜那人心里眼里卻只有他兄長一人。

    這么多難堪且痛苦的事，全都是她親手為他書寫下來的。

    罷了，都是自己欠他的。

    少女雙眼微閉，長長的睫毛柔順的垂了下來，她將身上的靈力都轉(zhuǎn)入了霜雪盞，讓霜雪盞把她身上的魔尊之力再轉(zhuǎn)化成至尊至純的仙力，源源不斷地覆蓋在仙丹的粉末上，看它們運轉(zhuǎn)到面前少年的周身，淡藍色的光芒璀璨奪目，令人移不開眼。

    靈力流失迅速的感覺真是不太好，可是卿卿沒辦法，她尚不能很好的驅(qū)使這具身體，只能花費如此多的力量消耗。

    系統(tǒng)從她識海中竄了出來，在一旁絮絮叨叨的開口:“宿主大人，你可真舍得下血本啊，雖然你這具身體本錢很好，但也不是這么讓你傷害自己的啊?！?/br>
    小姑娘沒吭聲，她額頭上沁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可她沒理會，又反手結(jié)了個靈印向系統(tǒng)拍去，而后才回應道:“多嘴，要不然你來。”

    這回系統(tǒng)可算是老實了。

    ——

    仙俠文中的時間流速很慢，但一眨眼一晚上也很快的過去了。

    顧徵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身上嚴重的傷多半已經(jīng)消退，并且恢復得完好如初，愣了一下，抬頭看到了側(cè)身睡得安穩(wěn)的少女，她睡覺的時候顯然是怕自己對她做些什么，弄了個十分穩(wěn)固的小結(jié)界在里面。

    少年垂眸沉思，他還有一些裸露在外的疤痕，試著用手去觸碰了一下，只是輕微的皮外傷，什么問題都沒有，并且很多細微的傷口都是新添的，看起來嚴重，但卻并不傷及要害，更不致命，他望著沈綰盈小巧精致的面龐和乖巧的睡姿忽然有一瞬間的迷茫。

    她不是恨自己嗎，為什么還要給他療傷？而且，她在自己身上添這些皮外傷到底有什么圖謀？

    這種復雜的情感在一瞬間超過他能理解的范圍，少年捻了捻手，身體內(nèi)磅礴的靈力盡管沒有恢復，但身體運轉(zhuǎn)起來也輕便了不少。

    但不管她做這些事情是出于什么考量，自己都不能再繼續(xù)受制于鎖靈環(huán)，他需要借沈綰盈的手一步一步的利用她對自己的厭惡把魔界其他那些不服從她管理的人攬入麾下，再借用他們的信任，讓天界成為魔界的主人。

    天下生靈涂炭這回事，顧徵從不放在眼里，他只是想能把他的父兄拉下馬，自己繼任成新任天帝，看那些人想要他死卻還是要屈服在他腳下給他跪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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