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大概是什么。

    千年前那次在那個村莊，為了破除幻境，他利用卿卿引蛇出洞的那次……

    他看得到她的回憶。

    該是恨他的，在這個世界，他從未給予過她任何美好的回憶。

    她現(xiàn)在在這個世界上，不能經(jīng)歷天劫，天道法則只要發(fā)現(xiàn)，就會立即追殺她的存在。

    因而卿卿并不能渡劫，可是作為神骨渡劫是遲早的事，這也是天道法則誅殺她的辦法之一。

    他會離開她的，會讓她有一個她想要的未來，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

    卿卿的手指還是冰涼的，她的記憶被做了手腳，加固了封印，可是這封印如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松動的現(xiàn)象，只需要等待一個契機就會徹底解除。

    他沒想到那段記憶于她而言的陰影竟然會這么深。

    顧徵斂眸，長長的睫毛投出一片陰影，看不出他此刻的神情。

    卿卿想醒過來，她的手指把面前人的衣袖抓得更緊了一些。

    可這夢境太過真實，她整個人就如同溺水的羔羊一般，怎么掙扎也醒不過來。

    她的手無意識的抓緊了面前的人。

    顧徵的身體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在那里，他沒有動，也沒有離開。

    他們兩個人……

    現(xiàn)在這個樣子，倒像是當初的境遇顛倒過來，她當初用霜雪盞為他療傷，而現(xiàn)在，他用霜雪盞反過來為卿卿療傷。

    少女身上清淺的香氣與他記憶中的別無二致，他那時若是沒有認錯人。

    或許不會與她蹉跎這樣久。

    卿卿身上的溫度一點一點地升了回來，她失了血色的雙唇慢慢恢復了紅潤。

    睜開眼睛便是面前過分好看的少年，擔憂的抓著她的衣服，將她桎梏得那樣緊。

    卿卿聲音有些沙啞，她道:“瑾瑜，你放開我。我沒事了?！?/br>
    她和他這樣親密無間的距離讓她有些無所適從，記憶里似乎有過這樣的場景，可她……卿卿有些想不起來了。

    少年身上帶著的袋子隱隱約約的閃現(xiàn)出白光，想要親近卿卿。

    卿卿沒注意，她掙扎的從顧徵身上下來，她輕聲道:“方才多謝你了?！?/br>
    語氣淡漠而又疏離。

    “瑾瑜，你不必再在我身上耗費過多的心思。往日種種，過去的便過去了?！?/br>
    她不記得那些事，也想不起來，但卿卿知道她與顧徵的過往不見得會讓她舒心，索性不如全部忘掉。

    現(xiàn)如今她所思慮的事情只有回家。

    少年的手什么都抓不住了。

    他想再向前去抓住些什么，只是又停下來了。

    “卿卿?！?/br>
    他聲音清冷，極力按捺住心底的失落:“之前我同你說過，不會放開你，而今也是一樣。”

    他知道卿卿現(xiàn)如今不會理解他的想法，而他也并不會讓她知道。

    等到這一切終結之后，她自然不會再見到他。

    “瑾瑜……”

    卿卿看他眸色微黯，默了半晌還是開口道:“你這又是何苦呢？”

    她不會喜歡他。

    就算腦子里浮現(xiàn)出有關他的片段，她也不想去喜歡他。

    放下這些何談容易？

    她道他何苦。

    可當局者迷。

    ——

    “事情倒也沒想象里的那樣復雜，之前瑾瑜說過，最近正好是那個秘境關卡的出現(xiàn)之日，同縣令聊了聊，和瑾瑜說的剛好對上了?！?/br>
    “卿卿的病……”

    顧清頓了頓，走到她身邊。

    他在她昏迷的時候也看過她的情況，身體的情況倒還可以，顧徵應該是為她療過傷，她目前這個樣子，像是得了失魂之癥。

    先前沒為她診治過。

    而今看她目前的情況，倒像是天生就喪失了記憶一樣。

    卿卿搖了搖頭道:“謝謝闌秋，應該沒什么大事。我……是失憶了吧？”

    顧清默了半晌，而后點點頭。

    “像是失憶導致的神魂不穩(wěn)，但也不完全是這樣?！?/br>
    “我……是和白曦若長得很像嗎？還有，沈綰盈到底是個怎么樣的人？”

    卿卿知道這話問的冒昧，但她的確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

    顧清淡淡笑了笑，又道:“怎么會這樣問？你和瑾瑜又怎么了？”

    “不是，和他沒什么關系，是我自己想知道而已?！?/br>
    她將這句話揶揄了過去，不過事實也是如此，卿卿很想知道到底是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事情，才導致劇情變成了這樣。

    “你現(xiàn)在同曦若，倒是生得一般無二?！鳖櫱鍩o奈道:“這一點，我也很好奇?！?/br>
    “但你不是她。”

    卿卿若有所思。

    她沒想到自己原來的模樣竟然和女主長得一模一樣，這大大超出了她的認知范圍。

    “這樣嗎？怎么會……”卿卿頓了頓又開口道:“那我同原來的沈綰盈呢？”

    “你們的眼睛都一樣?！?/br>
    顧清輕聲道:“你既然不愿意想起來，那就不用想起來。”

    對她而言，算不得上什么好的回憶。

    現(xiàn)在這樣也沒什么關系。

    顧清知道卿卿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的身世了，他也不知道卿卿為什么會失去記憶，還會重新以現(xiàn)在這副模樣出現(xiàn)在他面前。

    她同以前還是一樣，不再喜歡他，可也不再喜歡顧徵了。

    卿卿默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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