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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卿依言拐進了巷子,這巷子沒有路燈,因此他開得很小心。正走著,仿佛聽見一陣吵鬧聲,舜卿說道:“似乎有什么聲音?!?/br> 曼云也直起腰了,聽了一陣,說道:“亂哄哄的,前面是不是來了很多人?” 舜卿點點頭,左右看著,有沒有可以倒轉車頭的機會,便停下車,靜觀其變。 這是,前面閃著光亮,一束一束的光來回晃著,并且由遠及近。等離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支穿著軍裝的隊伍往這里過來。曼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仗,不由得有些不安。 搜查 “不要擔心,應該沒有什么大事。你先坐在這里不要動?!彼辞鋰诟缆埔宦暠阆铝塑?。曼云坐在車里,看著外面一隊士兵走近,為首的軍官對舜卿行了個軍禮,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不過看他們的樣子,還是比較客氣講理的,而且現(xiàn)在能這樣在北京城里走的隊伍也就只有馮司令的手下了,據(jù)說馮司令治下甚嚴,應該不會做無緣無故找人麻煩的事情。 等了一會兒,曼云見那個軍官總是搖頭,曼云不由得擰緊了眉頭,把車窗玻璃搖了下來,聽見他們的聲音。 “事關重大,我們不能疏忽,無論如何是要搜查的?!睘槭椎能姽贀]了揮手,似乎要叫部下過來。 舜卿一伸手攔了下來,手里多了一張名片:“馮司令也算是家父故舊了,這里寫著我家的地址,出了事情只管來找我?!?/br> 軍官接了名片看了一眼,并沒有當一回事情,說道:“憑你是什么何先生,也大不過馮司令!今天……” 這邊正說著,后面又來了幾個人,打頭的軍官似乎官階要高些,說道:“怎么在這里停住了?” 剛才說話的人敬了軍禮,說道:“我們看見這里停著輛汽車,不過是例行搜查,這位何先生不肯?!闭f著,便把名片遞了過去。 軍官看了名片,思忖了一番,說道:“既然是何先生,想來跟逃犯是沒有關系的。是我的手下魯莽了。” 舜卿說道:“難得有個明白的人,你們這樣無緣無故懷疑人,還要搜查,我當然不肯就范,你可不要怨我?!?/br> 軍官不以為然的笑道:“我們奉了司令的命令一路搜查,若是真出了事情,只怕平白給何家添麻煩。” 曼云見狀,推開車門,走了下來。舜卿連忙過來,說道:“你何必要下來,大不了將來出了事情,叫他們去何府鬧去,我倒看看他們敢不敢。” 曼云說道:“既然人家要搜,又是要抓逃犯,我們應當配合才是??!再說,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何必跟他們多費口舌呢?” 舜卿望了望曼云,沒有說話。他自己覺得曼云當著人說這種話,倒有些勇氣可嘉了,而且也是很難得的將喜怒掛在臉上,著實少見。 曼云猜到也許他是為了自己才不肯叫人搜汽車的,但是她又不好說出來,若是猜錯了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便禁了聲,轉過臉,看著面前的一隊官兵。 “我有名有姓,自然不是你們要抓的逃犯,這車里也再沒有人了?!甭普f道。舜卿將曼云拉到身后,說道:“你們搜吧,要是抓不到人,我倒要看看,馮司令怎么跟我交代。我雖是一介草民,卻不至于任人欺凌。” 軍官逆著光,曼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朝車里看了看,說道:“既然兩位如此配合,我看就不必搜查了,想來車上也不會有什么?!?/br> 舜卿冷笑一聲,說道:“想來車上不會有什么,就已經鬧成這樣,要是你們認定車上有什么,豈不要了我的命?” 軍官說道:“何先生不肯配合,我們自然要疑心的。也請何先生體諒,今天驚擾了二位,以后有機會,一定登門賠罪?!?/br> 舜卿看了看他,問道:“你是誰?” 軍官緩緩行了個軍禮,說道:“陸軍中校,阮佩東。我還有任務在身,失陪?!闭f著,他帶著一眾士兵從旁邊離開。 上了車里,曼云問道:“你真要為難他嗎?” 舜卿故作不知,問道:“為難誰?” 曼云答道:“那個阮正東啊,他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要我說,倒不如相逢一笑泯恩仇,把這事抹了吧?!?/br> 舜卿笑道:“你倒真是個好人,不過我也不打算深究,既然他們沒有唐突你,我又何必耿耿于懷呢?再說,他一個中校,也不是我輕易能為難得了的?!?/br> 曼云點點頭,又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一時間,車里十分安靜。曼云想了想,問道:“你身邊怎么也沒有個隨從?就像今天的事情,叫他去打聽一下也好?!?/br> 舜卿笑道:“我以前也是隨從都在身邊轉悠的,可是后來覺得實在是不民主,倒像個奴隸主似的。” 曼云不說話,只是微笑。因為顧著給舜卿指路,曼云一直看著外面的路。過了一會兒,舜卿的車剛到胡同口,曼云便笑道:“好了,到我家了?!?/br> 舜卿瞧著里面,說道:“密斯汪就住在這里?” 曼云笑道:“正是?!币贿呎f,一邊又盤算怎么能不讓舜卿進門。她是覺得送一路不算什么,可是伯蓀和汪太太未必也這么想。要是引起了什么誤會,也實在令人厭煩。 舜卿說道:“這個地方,我竟然是來過的!” 曼云有些驚訝,也顧不得下車,問道:“何先生來過?我是不記得的,難道是很多年以前在我們還沒搬來的時候來的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