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舜卿撥了撥后面的發(fā)條，八音盒上一個水晶球就開始轉(zhuǎn)動，里面兩個西洋小孩便開始轉(zhuǎn)圈，格外好看。

    曼云說道“這曲子倒很好聽，以前我練過的?！?/br>
    舜卿眼睛明亮，說道：“汪小姐還會彈鋼琴嗎？”

    曼云笑道：“學(xué)過兩年，會彈一兩首曲子，彈得并不好。令姐在美國讀書，想必鋼琴彈得是很好了？”

    舜卿說道：“家姐確實會彈，有時候我們聊得高興，就叫家姐談兩首曲子，大家一起唱歌。

    曼云說道：“貴府的家庭氣氛真好?！?/br>
    舜卿笑說道：“等你病好了，也可以和家姐四手聯(lián)彈，一邊唱歌一邊彈琴，實在是愉快得很?！?/br>
    舜卿說得高興，卻看見曼云臉色越來越凝重，便干咳兩聲說道：“你累了嗎？”

    曼云看著舜卿，點點頭。舜卿忙說道：“那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說著，舜卿便往外走。

    劉媽說道：“姑娘快別睡，剛吃了飯，小心積了食?！?/br>
    曼云說道：“我不困，坐著就好?！?/br>
    劉媽說道：“我也看出來了，姑娘剛才是要趕何先生走呢。這是何苦啊，何先生對姑娘的這份心意，那真是沒的說。姑娘也該看看現(xiàn)在的情勢，阮少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來，姑娘要這么耗著嗎？”

    曼云低頭看著自己的貢緞被子上的花紋，并不做聲。劉媽嘆一口氣，說道：“姑娘的事，自己做主吧?！?/br>
    曼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住在何家了，后來看到了家里的東西，更知道這是伯蓀默許的了，她就這樣住在何家，將來傳出去說都說不清楚，伯蓀竟是斷了自己的后路。就算佩東回來了，不嫌棄，可是自己這病怏怏的身子，只會拖累他。舜卿倒真是患難見真情，自己這病，也許就死在這里了，他忙前忙后，能落著什么好處？可見他的真心，可是自己這份心已經(jīng)許給佩東了，又怎么再給他呢？

    若是將來病好了，還能跟佩東在一起嗎？他怎么還不來呢？曼云心里想著，眼角便屯了些淚花。劉媽看了，連連打嘴，說道：“姑娘，這真是我的不是，不該引著姑娘想這些。姑娘心思太重，快別多想了，好好歇著養(yǎng)病才是真。”

    曼云起身，穿上她的平絨拖鞋，劉媽連忙給她罩上一件大衣，說道：“姑娘起來做什么？”

    曼云說道：“我又不是不能動。”說著，曼云走到窗邊，嘆了口氣。忽然，她說道：“劉媽你看，門口是不是站著一個人？”

    劉媽湊到窗前，窗戶上一層霧氣，只看見朦朦朧朧的點點燈光，便說道：“這么黑，看不真切。這個時候怎么會有人一直在門口呢。”

    曼云多看了兩眼，仿佛也看不見那個人影了，便說道：“是嗎？那是我看花眼……”一句話還沒說完，曼云便開始咳嗽起來，那聲音聽得劉媽心驚rou跳，感覺曼云快要把心肺咳出來一樣。

    劉媽連忙攙住曼云，見曼云別過臉，不敢朝向她，忙說道：“姑娘快回床上歇會兒吧，這兒風(fēng)涼。”說著便把曼云攙上了床。曼云捂著嘴咳嗽一陣，說道：“小璃，快把窗戶打開，你們到別處去。”

    小璃說道：“這哪行？外面這么冷，別凍壞了姑娘?！?/br>
    曼云說道：“彭醫(yī)生說的，要勤開窗，你照做就是了?！?/br>
    小璃猶豫一下，見劉媽點頭，便答應(yīng)著去開了窗戶。劉媽連忙叫曼云躺下，再拿出一層被子，捂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曼云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卻怎么也睡不著，直到小璃觀賞窗戶，直到她們都離開。曼云又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指，想寫兩個字，卻什么也寫不出來。

    舜卿回到房里，走到窗前，看見佩東還在門口，便拿出一件厚大衣，叫來聽差，吩咐道：“你去交給門房，這位先生如果一會兒還不走，就把這衣服給他，再準(zhǔn)備些熱咖啡?！?/br>
    聽差答應(yīng)著走了，舜卿想起曼云，便拿起話筒，撥通了熟識的商店的電話。訂了一架鋼琴。掛斷了電話，便獨自笑了起來。

    一大早，舜卿穿好衣服便走下樓。燕人看見，說道：“你倒起得早，做什么去？”

    舜卿笑道：“我昨天打電話叫他們準(zhǔn)備一架鋼琴，現(xiàn)在去小白樓挑琴去。”

    燕人不由笑道：“你倒是有雅興，在外地做生意，還不忘這些風(fēng)雅的東西?！?/br>
    舜卿只是笑著，不說話，燕人又說道：“我去看看汪小姐準(zhǔn)備好了沒有，最近天氣暖和了很多，沒事在花園走走對她的身體比較好?！?/br>
    舜卿一聽，說道：“她如今多走兩步路就喘得厲害，你確定她還要運動嗎？”

    燕人說道：“我是醫(yī)生，我自然是很清楚的?！闭f著，燕人就往樓上走。

    舜卿忙說道：“不過就是在花園里走走，不必勞駕你這個大醫(yī)生的。”說著便快步走近曼云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說道：“曼云小姐?！?/br>
    劉媽開了門說道：“姑娘準(zhǔn)備好了?！边@時曼云走過來，穿著一件長毛絨外套，戴著毛絨帽子，毛絨手套，穿著一雙麂皮靴子，捂得很嚴(yán)實。小璃手里拿著一件湖羊皮大衣，站在一旁。

    舜卿說道：“現(xiàn)在能走嗎？早飯進了多少？有沒有力氣？晚上睡得好不好？”

    小璃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曼云臉頰通紅，說道：“都很好?！?/br>
    舜卿也覺得自己問得有些多，便住了口。自己先下了幾級臺階，說道：“曼云小姐小心?！?/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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