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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璧成說道:“這些事情,告訴你,平白給你添堵罷了,何必說呢?” 曼云問道:“月出jiejie從上海回來時,隱約就有些不快,不應(yīng)該是新婚女子的神色。當(dāng)時我就知道他們定是有什么事情,就是真的鬧離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呂璧成說道:“這也不必太當(dāng)回事的,如今結(jié)婚離婚都絕對自由,都是受法律保護(hù)的權(quán)利,不過他們有些地位,那一起子人寫出來,想要拿人家的事情博眼球的?!?/br> 曼云說道:“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這里提及有一個第三者,如果真的是這樣,豈不是破壞婚姻了?萬一賀喬雄惱了,要月出jiejie吃官司怎么辦呢?” 呂璧成說道:“賀家雖然有些勢力,凌家也不是小門小戶,為著兩家的顏面,這官司也是打不起來的。要說第三者,確實(shí)有,不過這里面的事情,我也不能十分清楚。你們看我沒有結(jié)婚,以為男女婚姻之事,我是不能做參謀的,所以都不肯跟我說?!?/br> 曼云知道她也連帶說了自己,不由得說道:“其實(shí)我錯了,先生雖然沒有結(jié)過婚,可是對于男女婚姻愛情的事情,卻是看得明白。” 呂璧成示意曼云坐下,嘆了口氣說道:“我是很不贊成月出離婚的,賀喬雄再不解風(fēng)情,對月出總還有幾分情意的。他雖不懂浪漫,卻是很看重月出的,這一點(diǎn),我看得真切。如今月出以為遇見了真正志同道合的人,卻沒想到她一個離異的女子,怎么得到男子家里的認(rèn)可呢?就算勉強(qiáng)進(jìn)門,今后如何相處?她是從小豪闊慣了的人,他一個教授,雖然衣食無憂,未必負(fù)擔(dān)得起月出的生活。這種種的麻煩就在眼前,偏偏月出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說也不聽的?!?/br> 曼云低頭琢磨呂璧成的話,這里面的道理,靜下心來卻覺得極通的,說道:“若是以前,這話我也不肯聽的?!?/br> 呂璧成看了曼云兩眼,說道:“你們兩個,情況并不相同。她的心上人就在眼前,兩個人都下了決心,如今再要他們冷靜下來想想這些,是絕不可能的了。其實(shí),再想想,他們也未必會不幸福。他們?nèi)粽娴哪軌驔_破這重重的桎梏,喜結(jié)良緣,這份堅持和膽魄,倒是叫人敬佩。有了這決心,興許真的能地久天長,生活美好。” 曼云問道:“先生的意思是,并不勸阻他們,由著他們?nèi)チ耍俊?/br> 呂璧成說道:“不是不勸阻,實(shí)在是勸了人家不聽。一個四十歲的人,干嘛要去打破二十歲的人的夢想呢?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曼云聽著,自己也想著,不由說道:“先生說話,倒有些像佛門中的人了?!?/br> 呂璧成說道:“世人都說,獨(dú)伴青燈古佛是怎樣的苦,我看卻是一大幸事??雌屏思t塵,從此無憂無慮,無牽無掛,不是很好的嗎?” 曼云一怔,看著呂璧成帶著笑意,才放了心,說道:“確實(shí)很好,比我們這些世俗的人,好的太多?!?/br> 呂璧成說道:“你要是能做到這樣,何愁病不好呢?” 曼云坐著,并不說話,只低著頭。 呂璧成說道:“怎么,難道你領(lǐng)悟了什么不成?” 曼云說道:“能夠看破紅塵的,究竟能有幾人呢?紅塵有千般不好,也有它值得留戀的地方。要不然怎么會有一句話叫:只羨鴛鴦不羨仙呢?” 呂璧成說道:“你說的也不錯,不過是求仁得仁,每個人想要的各不相同,你體會不到別人的樂趣,自然覺得他苦,實(shí)際上當(dāng)事人卻不這么覺得的?!?/br> 曼云點(diǎn)點(diǎn)頭,說道:“就算一開始覺得苦,你慢慢的適應(yīng)了,也就覺得這里面還有些樂趣可尋。” 呂璧成笑道:“哦?你又苦中作樂尋到什么了呢?” 曼云卻沒有跟著笑,只是說道:“譬如說,古代總講三媒六證,卻不顧當(dāng)事人的意愿,就定了婚姻。你一開始嫁給這個人,覺得毫無樂趣,可是日久生情,也會覺得對方也有可愛之處。幾十年相濡以沫,卻也是對恩愛夫妻了。” 曼云又說道:“可是,如果嫁的人,是無論相處了多久,都矛盾重重的人,這樣又怎么辦呢?” 呂璧成說道:“這就是婚姻的復(fù)雜之處,這樣的夫妻,必然是雙方都不肯讓步的,凡事多想一想對方,感情總會有了?!?/br> 呂璧成看了曼云兩眼,猜想她是不是想通了??戳T,便說道:“老年頭的夫妻,總是這么過來的。從不相愛到相守,總比相愛到相怨好許多?!眳舞党烧f著,眼神便有些飄忽,曼云看著她,也想到她雖然沒有結(jié)婚,但是這幾十年的人生里,也必然有過愛恨情愁的故事。 曼云笑了笑,誰又沒有故事呢?她抬起頭,只是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愣愣地出神。 回京 從那之后,曼云似乎是抱著一種出世的態(tài)度在養(yǎng)病,別人的事情,你說給她聽,她就聽,有時候還垂著眼皮想一想,可是卻從來不會追著過問。她笑得多了起來,看著舜卿的眼神也藏著溫柔,要不是翻到馮司令的報道時,眉毛會皺一皺,連舜卿都會覺得她已經(jīng)忘記了佩東了。 他們就帶著這份默契,日日的相處。呂璧成都要開玩笑說,這個宅子竟成了何公館了,舜卿在這里的時候,怕是比在何公館都要多。 說這話的時候,曼云在笑,舜卿也在笑,仿佛他們是公認(rèn)的未婚夫妻,在面對熟人的打趣一般。漸漸的,曼云能下床了,咳嗽的也少了,臨時叫燕人來看病的緊急情況似乎也很久沒有過了。這個時候,鵬清已經(jīng)成了孟家少奶奶,曼珺成了唐家大奶奶,而月出也變成了許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