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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和大房隔著賈府后花園,佟姨娘沿著夾道過幾幢房屋,竹林,南走不上百米,自花園西北角門進去,穿過花園子,就是大房地界。 佟姨娘經過大太太周氏上房,就見院子里三三兩兩的丫鬟婆子蛐蛐咕咕,上房門口站著幾個大太太的丫鬟,都扒著眼往里瞧,不知里面發(fā)生什么熱鬧。 有兩個丫鬟站在院門口說話,無意中飄到佟姨娘耳朵里,卻原來是為賈府長孫耀哥納通房的事,耀哥的媳婦惹惱了婆婆。 耀哥娶親虛二年,大太太周氏為唯一兒子的婚事,千挑萬選,方選中文淵閣盧大學士之女,雖盧氏庶出,父官職正五品,卻是進了內閣。 周氏本來對這頭婚事很滿意,想著能幫耀哥,耀哥大前年秋闈中了舉,周氏為其完婚,兒子耀哥得意,大小登科,次年春闈卻落第,周氏很有點怪媳婦盧氏,不知督促夫君用功,整日價兒女情長。 偏趕上二房庶子賈忠的媳婦范氏又生了兒子,雖庶孫可總算見到隔輩人,老太太高興,賈府添丁,總算頭喜事,流水筵吃了三天。 周氏便有些心急,可媳婦肚子里總沒動靜,就把房中一個貼身大丫鬟叫瑞香的賞了兒子耀哥。 但盧氏防范甚嚴,至今連小爺?shù)纳矶紱]近過,瑞香甚是委屈,找大太太哭訴,說什么大奶奶不讓上來,只讓做些粗使活計,整日價燒火洗菜。 瑞香看這段日子自己變得粗糙的手,心里委屈得什么似的,自己是太太房中一等大丫鬟,卻來到奶奶房中做了末等粗使丫鬟,嬌嫩的臉蛋,煙熏火燎,不那么如玉光澤。 更兼住處簡陋,夏日蟑螂、蚊子橫行,入冬潮濕陰冷,粗糙的吃食,更讓她難以下咽。 她試圖接近小爺,雙腳才邁進上房門檻,就被奶奶的大丫鬟錦兒看見,羞辱一番。 大太太聽了,心頭火起,立刻命人找來大奶奶盧氏。 此刻,婆媳在正屋里,丫鬟婆子都攆了出去。 大太太疾言厲色,訓斥媳婦不賢,不容男人納通房。 周氏過于氣憤,有點語無倫次,聲兒銳利,道:“你是大家子出來的小姐,豈不聞婆婆賞的貓狗都不能隨便輕賤,何況是通房丫頭,賢惠人就當主動為男人納妾,生兒育女承繼香火,我做婆婆的為你們打算,特特挑了妥當?shù)娜?,放在你屋里,你卻拿做下人使喚?!?/br> 越說越氣,竟扶著桌子站起身,厲聲道:“你說說,她如今可曾侍候過小爺?!?/br> “婆婆息怒,夫君整日學業(yè)繁重,備明年春闈,不得空閑,在女人身上也沒心思?!北R氏臉上沒絲毫懼色。 大太太周氏又坐下,冷哼聲道:“是在女人身上沒心思,還是你不讓他有心思?!?/br> 婆婆把話點明了,盧氏卻不急不躁,不溫不火,辯解道:“媳婦不敢?!?/br> 只是‘不敢’二字,氣勢一點不弱。 大太太說得唇都干了,卻是重拳打在棉花上。 末了盧氏只說了一句:“不如媳婦和她調換一下,正屋讓給瑞香姑娘住,太太看可好?” 大太太騰地一下子站起身,撐住桌案,手竟有點哆嗦。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盧氏還是一樣的謙恭有禮,垂眸道:“太太若無事,媳婦就回房了”。 不等大太太說話,竟揚長去了。 背影直直的,微揚著頭,一派傲然。 大太太氣得四處瞧瞧,抓起桌上的茶杯,摜在地上。 一疊連聲讓喚耀哥,找賈大爺來。 ☆、15婆媳的矛盾 佟姨娘過大房正趕上大太太和兒媳生氣,迭聲叫找兒子耀哥和丈夫賈家大爺。 賈大爺此時正在妾小孫氏屋子里,握著小孫氏的手教她寫字,小孫氏二十出頭,原來也是個婢女,被賈家大爺看上,摸上手,做了熟飯,收房。 聽丫鬟支支吾吾地說了大概,賈大爺不耐煩道:“就說我出去了?!?/br> 丫頭也不敢多說,無奈走了。 小孫氏撇嘴道:“整日價打狗罵雞,這屋里都不對心思。” 賈大爺皺眉,不滿地道:“當初媳婦是她挑的,如今死活看不上,這媳婦都娶家了,還能怎樣?” 丫鬟滿院子找了一圈小爺耀哥,都說去學里沒回來,只好回了太太。 大太太火氣不減,氣得發(fā)昏,無奈這爺倆都不在,只好硬生生先忍下這口氣。 佟姨娘有點躊躇,想直接去找大奶奶,可大奶奶才和婆婆置氣,那有心思理這檔子事。 在大房院外,略站片刻,恰巧姚姨娘走來,聽見上房吵鬧,探頭探腦在打聽消息,一眼見佟姨娘,悄悄道:“你幾時來的?” 佟姨娘怕驚動大太太的丫頭,低聲道:“才過來?!?/br> 姚姨娘把她拉到自己屋里。 姚姨娘出身低下,是賈大爺?shù)挠H娘身邊的使喚丫頭,后給了賈大爺,生下一女,就是賈府行二,人稱:容二姑娘,如今已及笄,到了許嫁年紀,是以姚姨娘著急,沒事就去上房獻勤,希冀女兒找個好人家。 大爺是指望不上,難得見人影,姚姨娘只好托了娘家哥嫂替女兒物色,這不她哥嫂相中一戶人家,家境不錯,有些祖業(yè)、田地農莊,也盡夠過活,小子知道上進,肯用功讀書,中了秀才,只不知大太太能否同意。 容二姑娘容貌上乘,雖不如惠姐,可比嫻姐還要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