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過后想想，自己這經(jīng)歷根本不算個(gè)事，若說成功經(jīng)驗(yàn)，其實(shí)很簡單，適度的心里調(diào)試，無非臉皮厚點(diǎn)，三觀底線拉低點(diǎn)，幾年下來，內(nèi)心強(qiáng)大了，一改柔弱怨婦形象，遂總結(jié)出人生不能輕言放棄，凡事過去是門，過不去就是坎，當(dāng)然，這些都是后話。

    賈府酒席宴上，婉兒是有身子的人，就有些坐不住，強(qiáng)自陪著幾個(gè)通房飲酒。

    婉兒一直安心養(yǎng)胎，這次嫻姐回門，才跟著湊個(gè)熱鬧，肚子里孩子月份大了，坐時(shí)候長了，腰酸背痛，就和各位通房告罪，先回去了。

    一站起來，就覺得腹中有點(diǎn)隱痛，忙扶著丫鬟眉兒，出了花廳，急著往三房走。

    越走小腹越痛，最后竟至直不起腰來，額上冒細(xì)汗，眉兒就有些著慌，看離十幾步遠(yuǎn)佟姨娘，忙喚了聲：“佟姨娘，婉兒姑娘不好了。”

    佟氏早就看見婉兒，看她主仆不大對勁，婉兒弓著腰不能直立，幾乎寸步難行。

    她趕緊加快步子，就要離開，不是她心腸硬，實(shí)在是宅斗文看得太多，這種時(shí)候，離遠(yuǎn)點(diǎn)好，卻聽眉兒喚她，佯作沒聽見，可眉兒這丫頭聲兒大得連鳥兒都驚了，置之不理，說不過去。

    這廂婉兒卻疼得跪在地上，眉兒瞪大眼瞅著地上，驚呼道：“血?！?/br>
    就見血從婉兒身下流出，一會(huì)就一大攤子，青石地磚上就鮮紅一片。

    婉兒躺倒在地，昏死過去。

    佟氏看得清楚，忙假借著招呼人，也不上前，大聲喊道：“來人??！婉姑娘出事了?！?/br>
    這離花廳不遠(yuǎn)，里面飲酒的人聽到都跑了出來，眾人圍著婉兒。

    佟氏頭也不回，就快步離開。

    王氏帶著人出來一看，知道不好，已不中用了。

    張羅著把婉兒抬回房，胎兒卻已下來了，找大夫也不濟(jì)事了。

    王氏不免狐疑，好好的，婉兒的胎怎么就落了。

    把丫鬟眉兒叫過一旁，散去下人，眉兒嚇得嘴不聽使喚，說個(gè)不清，連說了幾遍，王氏聽明白了。

    突然腦子一個(gè)念頭一閃，一絲欣喜爬上心頭，盯著眉兒道：“好好的，婉兒姑娘胎兒怎么落了，是你這丫鬟不盡心，沒侍候好，讓姑娘摔倒了，是不是？”

    說罷，神色俱厲，眉兒嚇得趕緊搖手，分辨道：“奴婢不敢?！?/br>
    不覺膝一軟，‘咕咚’跪下。

    王氏聲兒變得冷冽，道：“一定是你這丫頭貪玩，惹出事來。”

    眉兒嚇得哭了起來，叩頭道：“太太明鑒，奴婢真的不敢，不信你問姑娘。”

    王氏冷冷道：“姑娘如今正昏迷著，你讓我問誰去？”

    眉兒嚇得臉煞白，這等大罪若安到身上，那是死路一條。

    哭咧咧分辨道：“佟姨娘在附近能證明奴婢沒說謊。”

    王氏看腳邊的眉兒，眼里一絲陰毒，提示她道：“佟姨娘沒對婉姑娘做什么？還是做了什么你不敢說，若佟姨娘做出害姑娘的舉動(dòng)，你實(shí)話說了，我保你無事?！?/br>
    眉兒本是個(gè)心思靈活的，聽太太語氣，抬起淚眼，看太太隱含深意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自幼就是三房中丫頭，三房里的事，都知道一清二楚。

    忙順桿往上爬，道：“奴婢才慌了，不敢說出實(shí)情，這會(huì)子太太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也不能代人受過，主子卻是佟姨娘推倒的?！?/br>
    這一句話，就奠定了佟氏的厄運(yùn)。

    佟氏回房，心猶自亂跳，總覺得有不祥的預(yù)感，心神不寧，坐立不安。

    果然，沒過多久，徐mama驚慌跑進(jìn)門，道：“主子，出事了，太太帶人朝這院來了?！?/br>
    佟氏透過窗子，見王氏帶群人，氣勢洶洶已進(jìn)了院門，知道不好，來不及多想，飛快地對徐mama道：“你去求老太太救我，老太太若不管，你就說讓老太太查二爺置外宅是誰給二太太透的消息?！?/br>
    徐mama沒能明白，想問已來不及了，王氏已帶人進(jìn)來。

    進(jìn)門二話沒說，厲聲對跟隨她的丫鬟婆子道：“把佟氏這賤人拿下。”

    就有幾個(gè)粗壯的婆子一擁而上，就把佟氏按住，雙手反剪，跪在地上。

    王氏這才說話，指著佟氏聲色俱厲，道：“你干得好事，害死賈家骨rou，該當(dāng)何罪？”

    佟氏心里明鏡似的，事到如今，王氏是想置她于死地，求也無用。

    佟氏淡然一笑，和風(fēng)細(xì)雨地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王氏冷哼聲道：“量你也不承認(rèn)，眉兒已招了，是你推了婉姑娘，婉姑娘才倒地。”

    佟氏沒有絲毫驚慌，反倒比往常平靜，道：“太太，您等這天很久了，就如你的愿，從此你我二人恩怨了了。”

    王氏一時(shí)語塞，都是聰明人，不用多說，各自知道對方心思。

    王氏揮手，命道：“押下去，看好，不許讓她跑了?！?/br>
    佟氏沒有掙扎和反抗，臨出門時(shí)，看了徐mama一眼，徐mama得了主子吩咐，破例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傻傻地站著，看主子出門前，使了個(gè)眼色，明白是囑咐她找老太太求救。

    佟氏被這幫子丫鬟婆子推搡著，關(guān)進(jìn)三房后面一間無人的空屋子里，大門在外上了鎖。

    這間屋子大概久不住人，早已廢棄，窗子在外面被木板釘死，只板子空隙射進(jìn)來一線陽光，才在黑暗中看清楚屋里。

    這屋子一鋪破抗，上面光溜溜沒有鋪蓋，墻體大概是冬季下雪返潮，陰濕一片片，像地圖，一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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