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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沈家四子唯有二房和三房是老太太親生,二太太上京,這管家權(quán)自然就輪到三房。 老太太果然露出笑容,慈祥地道:“過來讓我看看”。 三太太忙推著暮春道:“老太太抬舉你,快去”,暮春面帶得色,嬌滴滴上前,跪下行大禮。 老太太拉著暮春的手,笑贊道:“好、好個標致的丫頭”。心想,這三媳婦一向把男人束得太緊,三房子嗣稀薄,如今只一位嫡出的官哥,自己雖看不上三媳婦做派,可不好插手兒子房中的事,如今三媳婦懂事了,主動提出給丈夫納通房,再好不過。 大太太似笑非笑地道:“我當是哪個丫頭,原來是上次三弟摸上手,弟妹不依,發(fā)配做了粗使丫頭。 這事闔府都知道,老太太焉能看不出,因著這事,老太太把兒子找來好頓罵:“軟貨,連媳婦都挾制不了”,又把媳婦敲打一頓。 三太太紅臉道:“都是媳婦從前不懂事,讓老太太cao心”,三太太掩飾著眼底的醋意, 老太太道:“過去的事,就不用提了”。 綰貞看黑壓壓一屋子的人,都穿得光鮮亮麗,獨四房兩個庶出的子女,容哥和九姑娘穿得寒酸,且直往人身后躲,形容猥瑣。 四老爺一個庶子,當年老太太也不上心,功名上不沾邊,就花點銀子,在縣衙里謀了個承發(fā)之職,四太太出身低,小家子氣,自然教養(yǎng)不出出色的兒女,何況庶出,四太太也不上心。 綰貞看窗下陰影里站著一人,無聲無息,似屋里什么都與她無關(guān),長姑娘沈素嫻,身上半舊的衣衫洗得發(fā)白,這也是個可憐人,生母是老太爺?shù)逆?,和老太太不睦,老太太一直壓下她的婚事,如今過雙十,無人問津。 大太太周氏冷眼看這一出戲,心底不屑,大老爺生母早喪,一直養(yǎng)在老太太屋里,雖表面和親生一樣,可大太太過門,老太太身子骨不濟,硬是強撐著直到二太太過門,把管家權(quán)交到二太太吳氏手里,自己才頤養(yǎng)天年。 周氏對老太太有幾分不滿,卻笑向二太太道:“弟妹這次回京,替我給你侄女捎幾句話”,長房嫡女嫁去京城。 眾人正恭喜暮春,大太太卻來了這么一句,吳氏會意,含笑答應(yīng)。 足鬧了一會,沈老太太對兩房庶出子孫也看不上眼,道:“都回吧!我也累了”。 ☆、6 二姨娘顧氏 自老太太房中出來,一行到了二房地界,二姨娘顧氏和綰貞正好同路,這些姨娘妾氏里唯顧氏話少,顧氏是打小侍候沈老爺?shù)难绢^,吳氏過門,看她還算識時務(wù),本分老實,就抬了姨娘身份,也沒一兒半女,沈二老爺也不大在意,對她就是從前的情分,倒也過得去。 二人并行,顧氏輕嘆一聲道:“你姨娘活著的時候,還有個說話的人,如今連她也去了”。 沈綰貞也不好說別的,只道:“姨娘福薄”。 顧氏卻也不看她,說了一句:“三姑娘要跟太太上京?” 問得有點怪異,綰貞低聲道:“這是母親疼我”。 顧氏異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就默默不在言語了。 顧氏和嫡母吳氏年紀相仿,吳氏保養(yǎng)得當,看上去要年輕許多,細看顧氏眉目清秀,只是臉上隱有暮氣,顯老。 半晌,顧氏突然道:“水月庵真是個清凈所在”。 綰貞一愣,她聽閆嬤嬤提起過,大姨娘方氏住在水月庵許多年了,甚少有人提起。 說完,顧氏自顧自朝西走了。 綰貞還站在原地,五方六月天,脊背卻涼涔涔的。 閆嬤嬤和倆丫鬟離開數(shù)步遠,聽不清二人說什么,主子們說話,奴婢是不能靠太近的,以免聽到不該聽的話。 傍晚時分,下起小雨,后半夜,細細的雨滴敲打窗欞發(fā)出滴答聲,沈綰貞翻了個身,聽堂屋外繡菊沒有動靜,想是睡著了。 京城是個什么樣子,穿來連沈府大門都沒出去過,不禁有些向往,又想起白日里吳氏的神情,隱隱卻有種不大好的預(yù)感。 晚間歇下時,閆嬤嬤看屋子里無人,小聲說了句:“姑娘看太太帶庶女回京,是樂意還是不樂意?” 綰貞眼前飄過嫡母的笑,耐人尋味。吳氏隔著一層霧,總讓她看不透,心里有點疑惑,還是肯定地道:“我想太太是樂意的。” 閆嬤嬤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太太帶一群庶女回娘家,會是有面子的事嗎?” 綰貞抬頭,突然道:“大姨娘怎么住在庵中”。 閆嬤嬤頗有點意外,垂目道:“這事老奴不是很清楚,大姨娘是太太的陪嫁丫頭,懷了老爺?shù)暮⒆?,那時太太還沒生四姑娘,后來不知怎么孩子沒了,大姨娘住去庵中,姑娘怎么想起問這事?” 綰貞沒說實話,道:“聽人說一嘴,好奇,隨便問問”。 閆嬤嬤深深目光盯著她道:“是不是顧姨娘說的?” 綰貞沒吱聲,等于默認。 閆嬤嬤像是自言自語道:“二姨娘和大姨娘當時都在太太跟前侍候,方氏去庵中不久,顧氏就抬了姨娘。 仲夏,天氣漸熱,吃過早膳,趁頭晌涼快,綰貞率下人打點出門帶的衣物,巧珊提拉著一件大毛衣裳問:“主子,聽說京城比山東冷,不知住多少日子,是不是把冬衣帶上。” 綰貞也說不準住多少時候,就道:“裝幾件吧,道遠,不用拿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