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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綰貞就知道又是伯府算計她,讓她守節(jié),正想著用何理由拒絕。 這時,趙氏喟嘆一聲,“可惜巧慧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早出生幾個月就好了,就有孝子了。” 沈綰貞知道她是提點自己,知道她存著私心,非想幫自己,但這卻是絕好的借口,于是淡淡地道:“我若打幡,就是二爺無后,巧慧若生子,置于何地,還請大嫂和弟妹同公婆曉以利害,恕綰貞不能從命,那樣反倒是害了伯府,讓二爺靈魂不安?!?/br> 趙氏心里笑了,沈氏一點就透,聰明人好辦事。 曹氏一聽,心也放下,方才她還在想沈綰貞用什么法子拒絕,這理由合情合理。 有了沈綰貞的準話,趙氏也就回去同公婆復命。 從偏廳出來,和曹氏分手,天熱,趙氏順道先回房,換件衣裳,進正屋,正好詹大爺回來取銀子,看見她問:“問弟妹了,肯不肯?” 趙氏促狹地道;“爺猜?” “一定是不肯了?!闭采偻ズ軡M意妻子做事圓融,母親一向偏寵二弟、三弟,他心里不滿,嘴上卻不能說。 趙氏笑笑,點點頭,忙讓丫鬟找出一件衫子換上,就往婆母上房去了。 沈綰貞走回靈堂,已近晌午,都下去吃飯了,吊唁賓客都趕在頭七八日來,過了十幾日,就稀稀落落的有幾個遠道來的伯府親戚。 沈綰貞剛從后門進去,就聽里面‘哇’地一聲,接著芍藥大叫一聲,“你怎么不看著點,都吐我身上了?!?/br> 守靈就三個人,那吐的一定是英姨娘了。 綰貞走進去一看,英姨娘跪在地上,身前一大攤子污穢物,泛著酸味,初夏,開著門窗,酸腐的味道和直往鼻子里鉆,沈綰貞不由抽出帕子掩住口鼻。 ☆、第八十八回 伯府門前來了一對老夫妻,看門的年老下人一看眼熟,這老夫妻風塵仆仆的,像是遠道來的,六月天,換上單衫,這正午大太陽足,人們都在背陰的地方呆著,這老夫妻邊抹著汗,英姨娘的爹看門前懸著紙錢,像是家有白事,狐疑詹家主子死了,她娘道;“當家的,你上前問問。” 英姨娘的爹上前恭敬謂開門人道:“請問這位大爺,伯府有喪事?” 那老家人才吃了晌飯,在門房里喝著茶水,翻了下眼皮,瞅瞅,“你是誰?沒事瞎打聽啥,那涼快上那呆著去?!?/br> 英姨娘的爹被幾句話給噎回去,朝身后她娘比劃著,她娘明白,摸索出一塊銀交子,她爹轉(zhuǎn)身又上前,一把塞在那老家人手里,“給大爺打酒辛苦錢。” 那老家人顛了顛,頗為滿意,看著眼熟,可伯府這些日子來得人多,府上鄉(xiāng)下親戚也都過來,實在記不得張老三李老四,看在銀錢的份上,滿臉堆上笑容,“您二位找誰呀?” “我閨女,你府上姓英的姨娘,你家二爺房里的?!彼s緊自報家門。 “是英姨娘啊,你們是她二老爹娘?想起來了,上次來過,她在靈堂守靈,可以進去祭拜,這樣就能見到你們姑娘了?!笨撮T人好心地告訴,這時候,凡是有來祭拜的伯府一概不攔阻。 她爹娘走了幾步,她爹又轉(zhuǎn)回來道:“敢問這位大爺,府上誰死了?” “你們還不知道???敢情你們不是得了信來奔喪的,告訴你們,扶好墻,可別嚇著,就是你們姑娘跟著的二爺死了,這都死了有一個來月了,姨娘的娘家就不算親戚,怎么得也該早給個信,你們姑娘想來這段日子忙著守靈,脫不開身,沒捎信回家?!?/br> 英姨娘的爹娘驚詫,“當家的,前陣子我們回去時還見過姑爺,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沒了?” 英姨娘的爹沉吟片刻,嘆口氣,“送信的那毛頭小子,話也沒說清楚,就忙不迭地趕回去,說晚了府里管事怪罪,我就說若是小事閨女不能捎信給咱們,就沒想到出了這么大的事?!?/br> 英姨娘的娘道:“當家的,是不是見了咱閨女和親家說一聲,領回去?” 她爹撒開腳,往前走,邊走邊道:“無名無分做啥守著,要守著也是他正妻的事?!?/br> 她娘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對呀!上次來見過他正頭娘子,要是守也該她守著?!?/br> 說吧,緊走幾步,追上她爹。 英姨娘這幾日嘔吐不斷,一頭午就吐了兩三回,芍藥嫌厭地跟沈綰貞抱怨道:“這靈堂可怎么呆,大夏天,一股子飯菜餿了的味,難聞死了,想想都作嘔?!?/br> 芍藥說完,英姨娘又吐了幾口酸水,胃里才平復了,身子一點氣力都沒有,像是死狗一樣靠在朱漆柱子上。 負責靈堂打掃的兩個丫鬟捏著鼻子,收拾干凈,把前后大門都敞開,微風穿堂而過,靈堂里污濁的空氣清爽了一些。 這陣子,沒什么人來,所以靈堂外守著的下人也清閑自在,吃完晌午飯,找地方歇晌,英姨娘的爹娘正好這時候走來,門口沒人,就直接走了進去,一進靈堂,看見二爺?shù)撵`柩,牌位,果然是姑爺死了,老倆口臉上也沒一點悲戚,上堂來,也不祭拜,眼睛卻四處尋找,英姨娘此刻正靠在柱子后面闔眼歇著。 她爹娘看了一圈,就見靈柩后面有兩個女子,都靠著不動,也沒發(fā)現(xiàn)二人進來,其中一個恍惚上次見過,她娘悄聲道:“那左邊坐著的好像是姑爺那個媳婦,我記得長相很清秀。” 又看看另一個,不認識,這兩個都不是女兒,她爹娘不好干站著,她娘沖著靈位干嚎了兩聲,這一哭,英姨娘嚇了一跳,驚得猛地回頭,看見她爹娘正四處焦急地尋她,喊了聲,“爹、娘?!?/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