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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邊說邊朝她看,等著她表態(tài),沈綰貞只裝糊涂,恭敬地微垂眸,也不接下話。 吳氏心里暗罵,不得不說出此來的目的:“聽說你那兩個(gè)鋪?zhàn)佣假u了?” 沈綰貞心咯噔一下,她還惦記陪嫁的鋪?zhàn)?,心里懷疑她沒有圖紙,知不知道準(zhǔn)確地點(diǎn),遂裝作若如其事地道:“都賣了,銀錢房契都交割明白?!?/br> 吳氏其實(shí)是想說,既然嫁妝給你,你二次嫁人還想要雙份,于是道:“這樣也好,銀子錢帶去王府,也算是陪嫁,日后寬裕在置辦?!?/br> 沈綰貞想嫡母這是想省一份陪嫁。 沈綰貞看天色暗下來,著急,巴望著吳氏快點(diǎn)走,就爽快地道:“時(shí)間倉促,女兒嫁妝來不及置辦,反正王府也不缺什么,不用煩勞母親,儉省也少些麻煩。” 吳氏滿意,就怕她獅子大開口,仗著王爺之勢,來壓她,聽她吐口,這才起身往外走,“三姑娘歇著吧!” 沈綰貞看著吳氏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回屋,繡菊和巧珊跟進(jìn)來,繡菊嚇得直抹冷汗,“幸虧晚走了一會(huì)?!?/br> “主子,這就走嗎?”巧珊受了驚嚇,恨不得一時(shí)離了沈府。 沈綰貞道:“在等一會(huì),等一會(huì)天晚,后花園無人,行動(dòng)方便?!?/br> 又等了大約半個(gè)時(shí)辰,傳來府里各門落鎖聲兒,沈綰貞知道沈府主子安置了,才開始行動(dòng)。 沈綰貞和繡菊和巧珊三個(gè)望黑地里走,穿過后花園,悄悄地來到沈府后門,取下掛在角門上的大鎖,沈綰貞在前,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往門外過道上張張,四下里靜悄悄無人,外面隔著一條道是另一所宅院的高墻,這不是主要官道,天晚,因此少有人走,沈綰貞帶頭出來,繡菊和巧珊一人挎著一個(gè)包袱隨后出來,掩好門。 借著月光,幾個(gè)人低頭看腳底下的路,剛走了兩步,沈綰貞耳朵靈敏,仿佛聽見細(xì)微衣袂摩挲之聲,猛抬頭,唬了一跳,前面站著一個(gè)黑影,舉步正朝她走來,繡菊和巧珊嚇得忘了叫喊,沈綰貞想天道這么晚,三個(gè)女流之輩,別是遇上歹人,緊張得屏住呼吸,看那人走近,那人腳步聲很熟悉。 沈綰貞放下心,那人走到近前。 “你真的要走?”他期盼她回答不。 “是。”她卻沒有絲毫猶豫。 “王爺怎么在這里?”沈綰貞疑惑,定定地看著他。 “我在此處等了兩晚。”趙世幀沉聲答道。 她恍然明白了,他一定聽沈綰珠說出真相,料到她會(huì)逃走,在這里等她,她看著他,鼻子一酸,心一陣揪疼,疼得喘不過氣來。 “我和你一起走?!彼麛嗟卣f,看來是決心已下。 她微微愣住,隨后搖搖頭,“你是王爺,錦衣玉食才是你該過的日子。” 他嘆口氣,“我不稀罕,我早已厭倦?!?/br> 她目光閃了閃,還是搖搖頭,“可是你若跟著我,我還是沒有清凈日子?!?/br> 他喉頭一哽,就是說她不想與他同行。 她內(nèi)心掙扎,片刻,硬下心腸,翩然拜了幾拜,“謝王爺厚愛,綰貞就此拜別?!闭f吧,毅然邁開腳步。 趙世幀腦中一片空白,知道這次是要永遠(yuǎn)失去她,在她擦肩而過一剎那,他伸出手,一把扯住她的手,“我不能放你走?!?/br> 她偏頭看著他,心如刀割,狠下心腸,冷聲道:“請(qǐng)王爺放手?!?/br> 趙世幀仿佛沒有聽見,死死抓住她的手不放,他知道這一放,就是海角天涯,再難相見。 二人僵持,這時(sh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閆嬤嬤聲兒傳來,“姑娘快走,莫耽擱,一會(huì)來人了。” 沈綰貞趁機(jī)甩脫趙世幀的手,腳步匆匆像是落荒而逃,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改了主意。 趙世幀眼瞅著她消失在黑暗中,一動(dòng)不動(dòng)站著,眼前模糊一片,心撕裂般的疼,一切都結(jié)束了。 ☆、第九十七回 沈綰貞隨著閆嬤嬤腳步匆匆走出胡同口,一乘馬車停在那里,看她到了,錢婆子的男人拉開車門,“上車吧,主子!” 沈綰貞抓住車門,一腳邁上去,回身像是不經(jīng)意往胡同里看一眼,胡同漆黑,看不見那人影子,沈綰貞黯然。 沈綰貞上了馬車,撂下車簾子,趙世幀從暗處徐徐走出,眼看著馬車消失在遠(yuǎn)處,被無邊的黑暗吞噬。 他立在原地,身子冰涼,像丟了魂似的,冷風(fēng)吹過,夜深更加寒涼,他不知站了多久,渾身冷透,渾然不覺。 他該抓住她不放,可那樣只會(huì)害了她,她不幸福,他也不快樂,放手如果是一種成全,你就成全她一個(gè)人的幸福,他大概從今兒起在沒有希望可言。 沈綰貞所乘馬車飛快,行了快三個(gè)時(shí)辰,她撩起棉簾一角,朝外一望,漆黑一片,越走越荒涼,前面有一點(diǎn)火光,好像有一片低矮的房屋,被黑暗包圍,越走離得越近,馬車在一條不算寬的道路上行駛,到了那片房屋地帶,馬車慢下來,借著月光,沈綰貞看見周圍房屋院落,有點(diǎn)滄桑和殘破,車沿著只有一條路行走,馬車最后行到一戶院子前停住,“主子,到了?!卞X寬的聲兒傳來。 錢婆子聞言先下了馬車,扶著沈綰貞隨后下來,從暖和的馬車?yán)锵聛?,夜晚清寒,她打了寒顫,往來的路上看一眼,無盡的黑暗,她想那個(gè)人不會(huì)傻傻還站在那里,這么冷的夜晚,會(huì)凍壞的,她心苦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