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鄙n寒接過姜周手上的湯勺，站在她身邊小心翼翼地讓著地方。

    “你怎么跟你爸一樣？”姜周笑著往蒼寒背上拍了一下，“我這還沒到一個月，有那么緊張嗎？”

    骨湯冒著熱氣，咸香撲面。

    蒼寒揉揉鼻子，將骨湯裝進保溫桶里。

    他的視線掃過女人腹部，那里平坦，還沒顯懷。

    “少吸點油煙，”蒼澈從廚房外探了半個身子，一手扣著姜周肩頭，另一只手在她面前扇了扇，“咱出去坐著?！?/br>
    姜周被強行帶出廚房，還覺得十分好笑：“我盛個湯，哪來的油煙？！”

    “那種小事就讓你兒子來，”蒼澈的聲音走了一段距離，“養(yǎng)兒千日，用兒一時?！?/br>
    全家好像也就孕婦本人沒那么在意。

    蒼寒擰緊保溫桶，眼底笑意浮現(xiàn)，轉瞬即逝。

    一頓飯吃得熱鬧，一家人一起七嘴八舌說著閑話。

    蒼寒話少，就一邊聽著。

    家里即將多出一個小生命，話題自然往這上面靠。

    他們說了幼兒園，也說了學區(qū)房。

    “這頭胎上學還算簡單，二胎就得分流，以后上不上得了一中還是問題?！蓖馄與ao心道。

    “媽，這您別擔心?！鄙n澈給姜周盛了碗湯，挑走里面的冬瓜，“蒼小寒戶口跟著陳叔，當時沒簽過來?！?/br>
    蒼寒剛想點頭，就見姜周眼睛一瞪，蒼澈瞬間閉了嘴。

    蒼寒：“……”

    他又愣是沒把這個頭點下去。

    吃完飯，蒼寒幫忙收拾了桌子，準備去廚房拎保溫桶。

    推拉門開了條縫，他聽見姜周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你少提蒼小寒戶口的事，以后能簽趕緊給簽過來，咱們一家四口，少了誰都不行?！?/br>
    “我哪有那個意思，”蒼澈連忙解釋，“再說這么多年不都這樣，他不在意這些?！?/br>
    “你以為都跟你一樣？”姜周聲音放低了些，“現(xiàn)在小孩內心敏感著呢，特別咱倆剛結婚有了孩子，你要多關心關心蒼小寒，不能讓他覺得被冷落了…”

    蒼澈干笑幾聲：“我兒子哪有那么矯情？他有meimei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會覺得被冷落？”

    “你怎么就知道是meimei？”

    “蒼小寒想要meimei?！?/br>
    “……”

    客廳的電視機放著連續(xù)劇，外婆坐在沙發(fā)上，翻了翻茶幾，翻出幾罐白色的藥瓶來。

    “蒼小寒，”她喊了一聲，“我這兒有兩盒鈣片，你拿去吃?！?/br>
    蒼寒應了一聲，將手指從廚房門上拿下來。

    他轉身走去客廳，外婆正瞇著眼睛看瓶身上的文字。

    “你外公從外地寄回來的，我說你個頭都快趕上門框了還吃什么鈣片…”

    蒼寒想了想：“留給meimei吃。”

    “哎喲，”外婆瞬間笑了，“少你這一口啊？”

    屋里開了暖氣，就算脫了外套也不是很冷。

    蒼寒聽外婆絮叨完日常瑣事，然后拎著保溫桶準備回去。

    “我自己回去，”蒼寒在蒼澈拿車鑰匙之前喊住他，“外面不冷?！?/br>
    “讓你爸送，”姜周把鑰匙抓過來，不由分說塞進蒼澈懷里，“只有爹慣兒子，我還沒見過兒子慣爹的。”

    蒼澈有些無辜：“我說不送了嗎？”

    電梯發(fā)出“?！钡囊宦暎验T打開。

    蒼澈低頭整理了一下外套，偏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兒子。

    “一年一個樣。”

    蒼寒也看他：“外婆也說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時候營養(yǎng)不良，長大后營養(yǎng)又過于充分，蒼寒這幾年發(fā)育起來快得可怕，甚至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身體的變化。

    蒼澈笑了笑，抬手摟住他的肩膀，在肩頭搓了一把。

    男人間的交流方式簡單粗暴，沒那么細膩，但是蒼寒明白，也懂其中意思。

    “走吧。”

    -

    湯帶回去，爺爺看了一眼，也沒立刻喝。

    老人家有個毛病，好東西總想著留一留。

    “晚上我回來幫你熱熱?！鄙n寒把下午的課本裝進書包，想想把屋里的暖氣打開。

    以前窮，房子破。

    現(xiàn)在有錢了，爺爺還在這兒搗鼓他的小車修車鋪，說什么都不搬家。

    蒼澈犟不過，就把房子翻修了一遍，現(xiàn)在住著也挺舒心。

    中午快兩點，蒼寒背上書包準備去學校。

    “我走了?！?/br>
    他臨出門喊了一聲，也沒得到回應。

    不過這也都是日常，爺爺一直都不愛搭理人。

    出了巷子，路上都是上學的學生。

    打打鬧鬧，罵著笑著。

    十幾歲的年紀，腦子里除了玩就是玩。

    蒼寒走進一家文具店，摘了兩根爬滿綠色藤蔓的筆芯。

    小男孩站在城堡上，撐著身子往下探。

    那個紙飛機不知道去了哪兒，有沒有到女孩的手里。

    小男孩不知道怎么辦。

    蒼寒也不知道怎么辦。

    他不在乎曹云岸，也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但他在乎林空桑，在乎到對方掉滴眼淚都心疼得不行。

    他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沒有接觸，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生這些事情。

    如果林空桑不曾走到教室后排，那她現(xiàn)在是不是還是那個每天開心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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