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要不要跟我們?nèi)ァ！标愅谂P室大聲喊叫，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還不用像大人一樣掩飾歡喜。

    因為裝修的緣故，河邊都是扁平片的建筑廢料，喬安不愛說話，看起來總是懨懨的，但控制力比陳望好很多，從他手里飛出的石片能打出五六個水花。

    眼看陳望輸?shù)膹氐?，陳期走上前幫忙挽回?zhàn)局，結(jié)果一連扔出四塊石頭石頭都跳河自殺似的瞬間沉底，氣的陳望嗷嗷叫：“姐你別搗亂了！”

    她坐在高處看著他們玩，石塊濺起水花引得兩個小朋友時不時發(fā)出歡呼聲，快樂是那樣簡單，伸手就能拿到，從不費(fèi)力。

    就在那一刻，陳期忽然希望陳望永遠(yuǎn)不要長大，永遠(yuǎn)可以因為一塊石頭開懷的笑，可以因為沒看到動畫片傷心大哭，這樣也很好。

    正想著，忽然聽到身后有動靜，陳期回過頭，發(fā)現(xiàn)許惟肖就站在身后。

    現(xiàn)在想來，自從許惟肖上了高中開始住宿，兩個人幾乎沒有見過面，上次見面還是在過年的飯局上，大家去喬阿姨家吃飯，見喬阿姨端著紅燒魚走來，許惟肖條件反射似的，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而后再次聽說，竟是從余期的嘴里，那個時候陳期才知道，她們在二中鬧出了那樣大的動靜。

    “我還以為她放棄了，畢竟整個高二上半年她都沒有什么動靜，我那時還在想，她可能只是說說而已。”

    河灘上傳來陳望的歡呼，陳期和許惟肖并排坐在亂石堆上，許惟肖講起二中的事，語氣淡淡的，像是在講電影里別人的故事。

    “高二上半年忘了因為什么，一個男生犯錯，蔣濤用拖把打了男生的后背，那個男生一時上了脾氣回頭想動手，剛一回頭眼鏡就掉下來被踩碎了，后來男生爸爸來學(xué)校找過一次，再后來蔣濤安分了很多，有一段時間也不總是罵人了——但也沒有很長時間，很快又變成老樣子。”

    然而調(diào)查蔣濤打人罵人的事情時，那個男生低著頭寫作業(yè)，并沒有站起來。

    陳期晃蕩著雙腿：“余期家里世代從商，她從父輩那里得到的教導(dǎo)是——不打無準(zhǔn)備之仗，她決定要去做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好，你別看她嘻嘻哈哈的，她心里有數(shù)?！?/br>
    許惟肖苦笑：“可是這件事，如果沒有……沒有冀文濤——我們踩了狗屎運(yùn)罷了。”

    陳期知道許惟肖想要說什么，老師打罵學(xué)生并非能挑動大眾興奮點的刺激性事件，如果不是冀文濤自殺引來的熱度，已經(jīng)讓林城二中站在了風(fēng)口浪尖上，余期添的這把柴能燒起多大的火呢，可能最后只會燒了自己。

    但她把余期想的也簡單了些，十七歲的孩子，已經(jīng)是半大的虎狼了，更何況余期可不是她們這種只知道和學(xué)習(xí)成績死磕的女生，她父輩能把產(chǎn)業(yè)做的這樣出色，她自然也耳濡目染，有膽子也有腦子。

    陳期淡淡的笑著：“你沒發(fā)現(xiàn)后來采訪你的記者姓余嗎？”

    許惟肖瞪大了眼睛 ，然后聽見陳期淡淡的說：“很多事情就是這樣的。”

    291.

    “你呢？在學(xué)校過得還好嗎？后來有沒有什么影響?！?/br>
    “沒什么影響，之后回學(xué)校的機(jī)會也不多，我決定參加藝考了，雖然有點晚，但是人活一輩子，不就是要開開心心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痹S惟肖仰著天鵝頸，大大方方的笑著，“想來想去我還是最喜歡跳舞，以后有可能會當(dāng)舞蹈演員，也可能會當(dāng)個舞蹈老師，我覺得都挺好的，我雖然跟了我媽的姓，但我真沒有她那么大的野心，我姐的夢想是一輩子呆在書法教室，我的夢想是一輩子呆在舞蹈教室，你看，我們兩個是不是很像。”

    陳期愕然：“那你mama同意嗎？”

    “當(dāng)然不同意，又哭又鬧的，她覺得藝考生丟人，可我也不是為了她的面子活著的，她鬧就隨她鬧吧，這些年我早就習(xí)慣了?！?/br>
    “來得及嗎？”

    “不知道，不過實在不行我就明年二戰(zhàn)，我不想讓自己后悔?！?/br>
    陳期頓了頓，終于還是問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那個問題：“那錢怎么辦?！?/br>
    她心里明白，走藝考會有一筆不小的花銷，她們不是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富二代，總不可能賣兩件首飾就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夢想擺在眼前，還是要先游過一條叫做現(xiàn)實的大河。

    “我爸把我的存折給我了，從小到大的壓歲錢加起來應(yīng)該能撐到我上大學(xué)?！痹S惟肖想起爸爸拍著自己肩膀的那雙手，看似寡言軟弱的父親其實一直在暗中籌謀保護(hù)，許惟肖和mama對抗時沒有哭，卻在爸爸拍著自己的肩膀說支持時哭的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原來是這樣，陳期想起自己的存折，她的壓歲錢也像許惟肖一樣存在了銀行，只是她mama做事不靠譜，原以為能用來上大學(xué)的錢突遭意外，暫時取不出，眼見著陳期要上高三，陳mama跑去銀行一問才明白，她十幾年前開戶時選錯了日子，這錢要五年后才能拿出來。

    說好的大學(xué)學(xué)費(fèi)成了一筆嫁妝，陳期哭笑不得。

    “想好了嗎？”

    許惟肖白她一眼：“期期，我不是傻子，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陳期溫柔的看著她，她知道，那個閃閃發(fā)光的許惟肖又回來了，這個曾經(jīng)驕傲過也自卑過的女孩子，是真的長大了。

    時間未必不溫柔。

    “你要不要和我去扔泥巴?！彼砻孕母[的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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