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又響起其他人的客套與寒暄。

    余光瞥見幾個身著正裝的中年男人從旁走過，高昱默默背過身，順勢將口罩拉高了些許。

    他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一落，淡淡回絕：“不方便?！?/br>
    涂羽的表情從滿懷期待到失望懊喪，沒吭聲。

    看著食堂門口來來往往的學(xué)生和老師，總覺得能遇到好些“老熟人”，高昱那句“下次吧”還沒說出來，便被貼上前的孟子涵搞了一次突然襲擊：“小哥哥你不要害羞嘛！我們都很想認(rèn)識你……的……”

    不比涂羽那點(diǎn)兒矜持，孟子涵仗著自己人緣好，向來喜歡和男生打鬧，這回更是沒輕沒重直接伸手上臉，高昱下意識扭頭躲避，仍不幸中招。然而，孟子涵攥著那層薄薄的淡藍(lán)色無紡布，尾音卻打著旋兒消失在空氣中。

    口罩下面，還是口罩。

    摘了個寂寞。

    孟子涵和夏爽面面相覷。

    涂羽則用一種看傻子的目光盯緊高某人，內(nèi)心彈幕一條接一條往外蹦：他那張臉莫不是鍍了金哦？需要戴兩層口罩保護(hù)著？是裝神秘還是裝憂郁？有必要這樣嚴(yán)防死守？

    他當(dāng)他是誰？

    ……卡卡西嗎？

    *

    結(jié)果自然是不歡而散。

    吃晚飯時，涂羽委婉地表示，孟子涵方才的舉動稍稍有些過分——高福貴離開的時候明顯有點(diǎn)不高興，她都不好意思再追上去死纏爛打。

    孟子涵不以為意，用筷子將水煮牛rou里的豆芽往外挑：“有什么關(guān)系嘛！他這么年輕就來食堂打飯，肯定家里很窮、學(xué)歷很低、沒有一技之長，說不定，從小到大都沒和多少女生說過話……我們愿意和他交朋友，那是看得起他！他還有什么不高興的？我現(xiàn)在對他沒興趣了，那一百個雞腿的賭約就算了吧，涂羽，你以后少招惹那些進(jìn)城務(wù)工人員……”

    作為本地人，孟子涵nongnong的優(yōu)越感溢于言表。

    見怪不怪的涂羽悶頭干飯，心里卻道：又不是我一人招惹他的。

    進(jìn)度條在詭異的氣氛中向前推進(jìn)。

    終于，對面的夏爽丟了筷子，打算找點(diǎn)話題緩和一下氣氛：“哎，涂羽，快把你家Alice端出來加個菜啊！”

    涂羽一聽這話直接炸毛，揮舞筷子，丟出那句名言：“……我涂羽今天就是餓死，死這兒，從食堂二樓跳下去，也絕對不會吃一口Alice！”

    五分鐘后。

    真香兩個字已經(jīng)不足以表達(dá)涂羽此刻澎湃的內(nèi)心了：“這東西真下飯?。〔焕⑹俏议|女！絕絕子！”

    “或許，這就叫‘白菜不是無情物，化作泡菜更好吃’吧？”

    “親愛的，明天我們早起去吃粥吧？放心，我把Alice的骨/灰壇，呸，我把Alice的泡菜罐帶上！我正式宣布，從現(xiàn)在開始，這罐泡菜就是我們402宿舍的鎮(zhèn)舍之寶！”

    孟子涵被她逗笑了，一邊往碗里扒拉泡菜一邊開玩笑：“行了，行了，我收回剛才那句‘小哥沒有一技之長’，就這手藝……他以后要是不在食堂干了，就讓他去學(xué)校門口開個泡菜攤子，我肯定隔三差五過去捧場！”

    夏爽也參與進(jìn)來：“哎，你們還記得二號食堂有一家全州拌飯嗎？哪天沒課我們過去吃吧？那個老板是殘疾人，腿腳不方便，但人特別好，每次都給很多配菜，還有免費(fèi)的南瓜粥呢……”

    孟子涵連連應(yīng)聲，兩人開始討論二號食堂的其他美食。

    涂羽忙著吃，實(shí)在懶得插話，只能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瞧瞧那個，間或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一下贊同。

    第三片泡菜葉子塞進(jìn)嘴里，她突然魔怔似的停下了咀嚼的動作，喃喃如若自語：“我明白了。”

    什么？夏爽和孟子涵齊聲發(fā)問。

    涂羽緩緩放下手里的筷子，眸子里沉著萬般心事：“我明白高福貴為什么說，不方便摘口罩了——他應(yīng)該是有面部缺陷吧？比如說，臉上有胎記？或者是，唇裂？反正肯定是因?yàn)樽员安挪宦赌樀?，還刻意戴兩層口罩……哎，怪不得他身體素質(zhì)這么好，卻愿意留在大學(xué)食堂里干雜活，原來是有難言之隱……我們竟然還拿人家的樣貌打賭開玩笑，他現(xiàn)在肯定難過死了！”

    聽她這么一分析，另外兩人接連露出恍然的神色。

    孟子涵抓了抓頭發(fā)，小聲唏噓：“如果真被你說中了，那我剛才的做法確實(shí)有點(diǎn)過分?！?/br>
    夏爽瞥她一眼：“豈止是過分？簡直是往傷口上撒鹽！虧得人家還好心好意幫我們做泡菜……”

    孟子涵撇嘴：“搞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來三號食堂了。”

    情緒低落的姑娘們坐在餐桌邊，誰也沒動筷子。

    許久，涂羽痛定思痛一拍桌子：“……我去給他道歉?！?/br>
    第4章 各種意義上的極品

    按照以往慣例，周六中午在學(xué)校食堂用餐的學(xué)生并不多。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除卻去圖書館刷題的那群學(xué)霸，單身的狗要睡懶覺，脫團(tuán)的人要出門約會。

    生怕孟子涵和夏爽再有什么冒失行為，這一次，涂羽決定單獨(dú)行動。

    她在三號食堂門口踩了個點(diǎn)，等里面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才拎著特意去買的霸王杯奶茶走到高昱所在的快餐窗口前：“栗子燒雞和麻婆豆腐，謝謝。”

    他依舊戴著口罩。

    介于昨天推出的結(jié)論，涂羽已經(jīng)并不好奇對方真正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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