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兒，你聽娘說，你剛出生的時候，只有小貓兒那么大，又瘦又小，大夫都說你活不成了，娘就哭啊哭啊，帶你四處求醫(yī)……”

    “不是，娘，你聽我說。”這開頭有著莫名的熟悉感，展云剛聽第一句便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了，他試圖去打斷。

    展夫人在兒子手上拍了一把：“聽娘說！娘就哭啊哭啊，還好遇上了你師父慧能大師，可你師父說要將化了去，娘怎么舍得呢……”

    母親說的投入，其中又沒什么要緊的話，展云就悄悄打開食盒，將飯食拿出來，放在自己面前，大口大口吃著。他找了一上午的書，也餓了。

    展夫人好容易把兒子被慧能大師帶到山上后自己的傷心情緒發(fā)泄完，正想回歸主題，卻見兒子已經(jīng)吃完了一半兒了。

    “你！”展夫人手指顫抖，“云兒，你！”

    展云忙給母親捶肩捏背：“娘，您說，兒聽著呢。您說……要不，您吃？”

    展夫人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你不是不吃飯嗎？那娘這一通哭，是哭給誰聽的？”

    “我沒說我不吃飯啊，我就是在找東西，找到了就吃唄。娘，菜還有嗎？”

    兒子眼巴巴地望著自己，那模樣還是很招人疼的。展夫人在兒子腦袋上點(diǎn)了一下：“有。吃完了，就給娘好好解釋，你到底在干什么。”

    十一看得直笑，展夫人還真是有意思。她轉(zhuǎn)而問顧清風(fēng)：“你有娘親嗎？她是不是對你特別好？”

    “我不知道，應(yīng)該有吧，我不記得了。”顧清風(fēng)沒什么表情，“我只記得我?guī)煾笇ξ液茫墒俏規(guī)煾覆恢廊ツ睦锪?。他是個散仙，居無定所。他說，如果我飛升的話，可能就會再看見他。我想，我也許不會有飛升的那一天了?！?/br>
    “這樣啊，原來你也沒有娘親?！?/br>
    “我有，只是我不記得了?！?/br>
    “那還是沒有?！?/br>
    ……

    在母親的一再追問下，展云只好支支吾吾地問：“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女人身上會發(fā)光，可我翻了很多書，都找不到?！?/br>
    展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她兒子實(shí)在是太有趣了。她指著兒子笑得幾乎喘不過起來：“哎呦，我的傻兒子誒，是跟你說的？”

    “沒人跟我說，我自己瞎猜的?！闭乖苹艁y之下，忙道，“娘啊，你說過不笑的，也不告訴別人的?！?/br>
    “好好好，娘不笑，娘的傻兒子也會想女人了，哎呦，我還以為我兒子沒這個心思呢。娘很好奇，是誰讓你知道這些的？是自己長大了，這不大可能，那定是你見到誰了，你這幾天也沒見外人啊，難道是……”

    展云忙道：“不是陳姑娘！”

    展夫人一愣，繼而大笑：“陳姑娘，陳姑娘……娘這段日子忙著你大哥的事情，倒是……”

    展云自悔失言，抱住母親手臂撒嬌：“娘——”他雖然與母親相處的時日短，但感情倒是不錯，撒嬌的本事也比他大哥強(qiáng)很多。

    展夫人見兒子羞窘，止了笑，柔聲道：“云兒時長大了，只是娘很好奇，這跟陳姑娘又什么關(guān)系……”

    “不是陳姑娘！”

    “好好好，不是陳姑娘，那你告訴娘，你是怎么想到這點(diǎn)的?！闭狗蛉巳讨σ猓皠e撒謊，娘可不喜歡撒謊的孩子?！?/br>
    展云猶豫良久，才低聲道：“是我夢到陳姑娘會發(fā)光，所以……”在他的夢里，對陳惜惜多有褻瀆，他只好遮掩了一下，將夢境做了個小小的改編，希望母親不要追問才是。

    十一看向顧清風(fēng)：“難道是你變成陳惜惜的樣子去他夢里了？陳惜惜怎么會發(fā)光？她又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

    顧清風(fēng)捂住了腦袋，頭疼。他本以為十一就夠笨了，沒想到這個展云看上去似乎更勝一籌啊。

    “說嘛！他到底夢見什么了？為什么陳惜惜會發(fā)光？難道她有仙氣護(hù)體？”十一說著又搖頭，“她上輩子也是凡人啊，不可能的?！?/br>
    顧清風(fēng)只作沒聽見，他又沒真正見過女人的身體，能在展云夢境里制造一個朦朧而曖昧的場景就已經(jīng)不錯了。就算不完美，也不該是這個效果啊。

    他們真的應(yīng)該感謝展夫人。

    展夫人思索了一會兒，對兒子說道：“你夢到的是什么場景？”

    展云最怕母親問這個問題，紅著臉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展夫人微微一笑，隨即便明白恐怕是兒子的夢境羞于開口，她笑道：“你不用說了，娘知道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夢到的肯定是你內(nèi)心深處最想看到的場景。至于到底是什么，你又不跟娘說，娘自然就不知道了?！?/br>
    展云愣在原地：最想看到的場景？難道他想偷看陳姑娘沐??？

    展夫人將桌子上的食盒收拾了一下，輕輕拍著兒子的手臂：“云兒，你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我可是聽說你今天去陳姑娘那兒，才一小會兒就出來了。陳姑娘可是哭了好久呢，以為是她做錯事，得罪了你。聽小桃說，她連中飯都沒有吃，唉，可憐啊……”

    ——她這話水分不小，陳姑娘的確想抹眼淚，但是到底是在別人家里，她就忍著，生怕別人說她拿喬。她中飯吃的少，這是老毛病了，自她得病以來，她就沒胃口。陳惜惜耳根子軟，本來為展云不告而別難過，在小桃的勸慰下，她早想開了。

    ——但是展夫人可不會如實(shí)告訴自己兒子，她還等著抱孫子呢。話說，昨夜的夢真心好，要是成真的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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