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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殿下依舊沒興致,其實完全不必認真觀看,只需過去坐坐即可。畢竟,這駙馬到底是為殿下選的。” 虞清梧頓時插話:“這蹴鞠又和本宮選駙馬有甚么關(guān)系?” “奴婢實不敢隱瞞殿下,祭春賞花宴僅此一日,明日便該回京。依照貴妃娘娘的意思,殿下在今日之內(nèi)無論如何也得定下駙馬人選,否則,她就只能以母親的眼光,幫殿下選定永平伯家的嫡子裴大人了?!?/br> “且娘娘早已詢問過永平伯的意思,府里頭是極愿意的。殿下屆時嫁過去,也定然不會受委屈?!?/br> 她越說,虞清梧眉頭皺得越緊。到后來,兩撇描了螺黛的秀眉明顯擠出川字紋,溝壑幾乎能擰死好幾只蒼蠅。 虞清梧委實氣極,就連當初發(fā)現(xiàn)自己莫名其妙穿書成為炮灰,相比之下,都沒現(xiàn)在這么無語。 自從一個多月前起,貴妃就催著她擇選駙馬,比趕去投胎的鬼還要焦急,半口氣兒都不讓她喘。到頭來,甚至準備問都不問她的意見,直接敲定人選,再擇選良辰吉日就把她嫁出去。 當她虞清梧是什么?說甩就甩,麻袋嗎? 好歹穿書經(jīng)歷再慘淡,日后命運依舊掌握在自己手中,事在人為??砂k婚姻這種糟粕思想,卻是活生生剝奪掉她后半生的幸福和自由。 恕她實在無法接受。 虞清梧眼睛微瞇,剛剛這太監(jiān)說什么了來著?永平伯府和裴延之都極其愿意? 呵,裴延之跟她有過兩次接觸,虞清梧明顯看得出那人對她沒心思,只怕看中的是她權(quán)勢地位吧。 既如此,且等著瞧,她非要把裴延之的愿意變成不愿意,吹掉這樁婚約。 “喵嗚——”懷里大白忽然仰脖子叫喚,四只rou嘟嘟小爪子并用,從虞清梧臂彎間溜走,身形敏捷躍出窗戶。 白影迅速竄到拐角,跳進了另外一人的懷抱。 本欲前來送糕點卻意外聽見殿內(nèi)對話的少年眼睫低垂,眸底盡是陰霾,連撫摸大白貓的手勁都不由自主加重。 裴延之……又是裴延之…… 上次就不該故意湊去他手底下受傷,重擊把人打殘廢才最一勞永逸。 第29章 蹴鞠 “長公主不要喜歡裴延之……”…… 算算時間,距離越帝看蹴鞠賽還有半個多時辰。 虞清梧派人打聽到,裴延之和好友自午膳后便在山亭內(nèi)手談。她遂帶上琴月,往山亭而去。 她到時,亭間兩人的棋局還沒分出勝負。虞清梧就站在不遠處,郁蔥綠竹將她的身形完美遮擋住,這地兒既有清風拂面,又恰好能聽見山亭內(nèi)的談話聲。 并非她故意偷聽,而是當虞清梧走上山坡時,正巧一句疑問隨風溜進她耳廓。 “一會兒的蹴鞠賽,你要上場嗎?” 是今晨曲水流觴時,故意說錯暗香疏影那位藍衣公子的聲音。 虞清梧放緩腳步,緊接著,果真聽聞裴延之回答說:“父親讓我上,我便上?!?/br> “你啊,還是這么聽裴伯父的話。”藍衣公子搖頭嘆息,續(xù)又追問,“我前幾日從父親那里聽聞,裴伯父有意讓你尚長公主,這傳言可是真的?” 裴延之點頭,目光始終落在棋秤不曾離開:“是真的。” “你就甘心?”藍衣公子道,“你如今擔著的兵馬司指揮使,雖然不是高官厚祿,但好歹有實權(quán),又算天子近臣,前途無可限量。可一旦尚公主做了駙馬,你該曉得老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br> “駙馬都尉不可在朝中領(lǐng)實職。” 藍衣公子點到為止,裴延之也自然清楚迎娶長公主意味著自己的仕途就此止步,這對任何一個胸有鴻鵠的意氣男兒而言都難以接受,更何況以裴延之的志向,日后是想做武將上戰(zhàn)場的。 但…… 他苦澀一笑:“父親應(yīng)是在下賭注。” “你也知道如今永平伯府的權(quán)勢大不如前,家中兄弟亦是個個都不爭氣,被其余世家壓得抬不起頭。父親大抵在賭貴妃的恩寵能經(jīng)久不衰,也賭陛下會立長公主為皇太女?!?/br> 到時候他這個駙馬身份一舉抬高,永平伯府的地位也會隨之水漲船高,晉升爵位。 “縱使陛下臨到立儲時變卦,那也是日后才需考慮的事。以長公主如今的受寵程度與地位,若能討得她歡心,給家中兄弟謀個好官職,該是不成問題的?!?/br> 藍衣公子聞言無奈:“你說的這些,我當然明白。何止你永平伯府裴氏,還有我延康沈氏,也都在逐漸落寞??筛赣H跟我提及此事時,我當即毫不猶豫拒絕。無他,只因我這人生來率性,沒這么偉大做到為氏族門第犧牲自己一生前程和姻緣。延之兄,你可得考慮清楚?!?/br> 裴延之并不反駁,只道:“概是每個人所在乎的不同罷?!?/br> “我身為父親唯一嫡子,自生下來的那天起,就不僅僅在為自己而活,更要為家族后代謀權(quán)勢謀仕途。沈兄不必再相勸,我早已經(jīng)考慮清楚,不甘心但也不會后悔。只要陛下擬定圣旨,我便……” “你便如何?”虞清梧從竹子后走出。 她聽了許久,實在忍不住了,干脆出言打斷裴延之后面的話。步搖窸窣清響環(huán)繞竹林,步步行向山亭。 虞清梧居高臨下地低頭,看向朝她行禮的二人:“沈公子先退下吧?!?/br> 復(fù)而在桌邊落座,目光審視起桌面棋秤未下完的殘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