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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還沒等聞澄楓碰到自己,虞清梧就雙手環(huán)胸躲開了他的接觸:“說說吧。” “說什么?”聞澄楓小心觀察她的臉色。 虞清梧半笑不笑道:“你和六哥兒……” “什么時候合計出這場戲的?那般一唱一和,從前怎么沒見你們這樣有默契?” 聞澄楓低著頭,小聲說話:“我錯了?!?/br> 虞清梧好整以暇地反問:“錯哪兒了?” “昨晚,不該在jiejie離開驛館之后,瞞著你去見他?!甭劤螚髦烙萸逦嘈乃技?xì)膩又極其敏銳聰明,她既然這樣問了,就說明心底已經(jīng)將事情看得明明白白、透透徹徹,只不過非要聽他親口說出來承認(rèn)。 虞清梧“嗯哼”一聲,示意他繼續(xù)。 聞澄楓手指摳動衣袖,根本抵不住她的審視,老實巴交地一五一十交代。 “我不想jiejie始終頂著民間尋常百姓的身世,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身份低微。也不想jiejie每每穿上官袍就不得不喊我陛下,自稱為臣。虞鳴瑄他也不想見jiejie委屈,所以就……” 兩個人不謀而合,借用樓蘭王女挑事兒的這陣東風(fēng),把本該屬于虞清梧的尊貴身份,還給她。 還有垂簾聽政、帝后同朝,更是聞澄楓早已盤算謀劃許久的一招棋,品評授官不過鋪墊罷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頭,再去勾虞清梧被風(fēng)盈滿袖的翩躚衣袂,輕輕扯動:“jiejie,你別生氣?!?/br> 虞清梧瞧著他壓抑克制的模樣分外小心翼翼,不由得莞爾笑出了聲,抓住那只拉扯自己衣袖的手,主動與他十指交扣:“你為何會覺得我生氣了?我歡喜還來不及呢?!?/br> 有一人,為她事事著想,替她步步為營,是她畢生莫大的幸運(yùn)。 聞澄楓霎時眉目盈盈,鳳眸亮如星芒,俯身在她臉頰落了一吻。 仲夏午后觸在皮膚的薄唇微涼,如蜻蜓點(diǎn)水,轉(zhuǎn)瞬即逝。虞清梧驀地愣怔,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四周,果然,恰巧行經(jīng)宮廊外的一干宮女皆低頭垂首,隱約可見嘴角弧度微揚(yáng),似在掩飾想笑卻不能笑的神情。 虞清梧抬手便想敲他腦袋,暗罵越來越?jīng)]個正行,這種事回瑤光殿或椒蘭宮關(guān)上門便罷了,哪有在外頭就…… 可聞澄楓在她屈指敲打之前,笑得燦若星河。 他道:“jiejie歡喜,我也歡喜?!?/br> 虞清梧迎著他的笑眸,舉在半空的手倏爾轉(zhuǎn)了個彎,捻起他被風(fēng)吹拂的一縷發(fā),指尖纏繞,歸于耳后。 她也笑了。 回到瑤光殿,虞清梧先行進(jìn)屋更衣,聞澄楓便在前殿等她。 那樓蘭菜肴委實不太符合中原人的習(xí)慣,尤其虞清梧偏好甜口與鮮味,更是吃不慣重油鹽之物。聞澄楓遂早早命小廚房令備下虞清梧喜歡吃的,只等jiejie換好衣裳共進(jìn)午膳。 他剛坐下喝了一口清茶,陸彥就在外求見。 聞澄楓神色陡然沉著,這個時辰來見他,難不成昨天吩咐下去的事情查出結(jié)果了?當(dāng)即傳召入殿。 而不出他所料,陸彥行禮后的開口第一句話,說的就是:“主子上回讓查的事情,有門道了。屬下們找到一個自稱知情的人,主子要不要聽聽看他的說法?!?/br> “好。”聞澄楓道,“你先把人帶去永泰宮,朕一會兒就過去。” 陸彥應(yīng)聲領(lǐng)命,立馬退下去辦事。 聞澄楓略微沉吟后,突然將一只腳已經(jīng)邁出門檻的人喊?。骸暗纫坏??!彼挤遢p蹙,改口說道:“直接把人領(lǐng)到這里來吧?!?/br> 他不該對jiejie有所隱瞞,無論任何事。 虞清梧換好夏衫走進(jìn)正殿,就見聞澄楓擰巴著眉頭似在思索什么。她上前,指腹驟然點(diǎn)在他褶出皺痕的額間,輕輕揉動撫平:“遇到棘手的事了?” 聞澄楓搖搖頭,表示沒有,又說:“jiejie還記得昨日畫舫上,阿依木說的梵漓族嗎?” “我當(dāng)然記得,可你怎生又提這個?”虞清梧在他身邊坐下,“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們明明說好不信的?!?/br> 聞澄楓知道她純屬理智的態(tài)度,抿了抿唇,跟她坦白:“其實,后來我派人去查了。剛才陸彥回稟說,阿依木嘴里的梵漓族,應(yīng)該是確有其事,你要不要聽聽看?” 這倒有些出乎虞清梧的意料,她緩慢點(diǎn)頭。 “那便聽聽吧?!?/br> 陸彥尋到的所謂知情者已經(jīng)在殿外等候良久,這晌見內(nèi)里出來宮女傳他,隨即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直著腰桿走進(jìn)正殿。 虞清梧正慢條斯理吃著清涼解暑的小豆涼糕,聽見腳步聲,不禁抬頭瞥去目光。在看清來人相貌的瞬間,驀地忘了咀嚼嘴里糕點(diǎn),險些被噎著。 她執(zhí)起絹帕擦拭手指,連忙定睛細(xì)看,甚至眨了眨眼,確是故人沒錯。 “長公主殿下,好巧?!眳菫槌恍Γ熬谷挥忠娒媪?。” 聞澄楓詫異亦然:“怎么是你?” 他不喜歡眼前這個人,當(dāng)初在越宮中因為長公主單獨(dú)召吳為進(jìn)宮,他就在心底跟人默默結(jié)下了梁子。后來在西南小鎮(zhèn)的茶肆里找到虞清梧,又見這個說書的在茶肆里蹭吃蹭喝,叫聞澄楓越發(fā)心生討厭。 彼時他給了吳為一大筆足以謀生的銀子,不準(zhǔn)破說書的再出現(xiàn)到j(luò)iejie面前。可這才多久時間,陰魂不散似的。 吳為察覺到迎面朝自己投來的如刀目光,連忙解釋:“陛下您可別冤枉草民,真不是我想要進(jìn)宮,而是您的手下人突然找上門,硬生生把我?guī)У竭@宮里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