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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沒有聽一色有世的話。 在一色有世答應(yīng)她再不跟獵鬼人牽扯,并確定他回到城池后,她根本沒有在外面多停留,帶著獵鬼人主家贈與的日輪刀,就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 她明明收斂了所有的心思,為什么?為什么她僅剩的親人還會死? “你以為我殺了他?” 鬼舞辻無慘笑道,“沒有,他是你牽絆的親人,雖然我不太理解,你為什么會為這種普通柔弱的人類的牽動心神,但我還不至于那么無情?!?/br> “人類遲早會死去,而他將會永遠陪在你身邊,修羅,你不謝謝我嗎?” 鬼舞辻無慘用得意的表情俯視修羅。 ——不謝謝我嗎? 當(dāng)初在黑獄山,他也是這樣說的。 修羅頓生惶恐,望著他身后那具突然動起來的尸體,金燦燦的眸子盈滿不敢置信的水光。 鬼舞辻無慘注意到她的視線,往后瞥了一眼,嫌棄道:“竟然轉(zhuǎn)化的這么快,你的這個親人可真是徹徹底底的廢物,沒用極了。即使接受了我賜予的血液,也只能變成最低級鬼,真是白白浪費了我的看重?!?/br> 說話間,一色有世殘缺的身體已經(jīng)重新長出,他恭敬地匍匐在鬼舞辻無慘的身下,本能驅(qū)使著他對鬼舞辻無慘奉上忠誠:“大人。” 見此,修羅只覺得喉嚨里堵著一塊巨石,濃重的窒息感,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她跌跪地上,整個身體不停發(fā)抖。 鬼舞辻無慘不甚在意揮揮手:“去吧,去享受你的新生?!?/br> “不,一色有世,你停下!” 修羅驚恐爬起來,想去阻攔,卻被鬼舞辻無慘扯住手臂。 鬼舞辻無慘冷冷睨著她:“他聽不見的,新生的鬼都沒有神智,本能渴求血rou的供養(yǎng)。也就是我現(xiàn)在在你身邊,不然在他轉(zhuǎn)化成鬼的瞬間,就會對你出手。” 修羅掰著他的手,用力甩開,順著一色有世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前。 然而,就如鬼舞辻無慘所說,一色有世根本不認得她。 即使被攔下,也無法喚回他的神智,得到的只有流著口涎的撕咬與抓撓。 修羅緊緊抱住他,任憑他將獠牙落在自己身上:“對不起,對不起有世……” 她無助道歉。 “我要是不存在就好了?!?/br> “我要是不曾降生就好了。” “因為我的緣故,總會有無辜之人受累。之前是母親,如今就連有世都不曾幸免……我這種沒用的禍害,早早死去,也許才是最好的,勉強活下去,只會給旁人添麻煩……” “為什么……為什么活下來的只有我?” 身體和精神的極度痛苦,讓她瀕臨崩潰。 就在她即將陷入無法自拔的崩潰時,吞噬了她血rou的一色有世似乎找回來理智,他不再從身上撕扯吮吸血rou,而是雙手摁在傷口處,試圖堵著那些猙獰的口子,讓它不要再流血。 修羅因為失血,眼前浮現(xiàn)大片大片黑斑,她雙手捧著那張血淋淋的臉,鬼化的面容里,依稀還能看出屬于一色有世的溫柔寬和。 “修……羅?”他喃喃出聲。 她啞聲回應(yīng),笑著傾身近前,以額抵額,被淚水浸濕的金色眸子眨也不眨注視著他:“有世,別怕?!?/br> 這樣說著,她從腰間拔出日輪刀,“我會跟你一起,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經(jīng)歷那種可怕的事情。之前都是我不好,如今再也不會了?!?/br> 沒有鬼能逃脫鬼舞辻無慘的控制。 哪怕有這種幸運,也不會降臨在我身上。 我是個罪孽深重的半妖。 修羅想笑,淚水簌簌而落。 一色有世明悟她想做什么,在與產(chǎn)屋敷一族交好的數(shù)年里,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處境,他并不畏懼死亡,卻不想修羅露出這樣悲傷的的表情,更不想她做傻事。 他想要拒絕她的跟隨,剛說了一個“別”,翻騰的鬼血就像是一把鋼刀直插入他腦袋,將他僅存的理智攪成漿糊,再次狂化,撲向近在咫尺的修羅。 …… …… 最后一個親人,死在自己懷里。 ——是我殺了他。 修羅染血的手不停哆嗦。 變成鬼的人,被日輪刀斬殺后,身體只會化成灰燼,什么都留不下來。 一色有世存在的痕跡,一點點自修羅掌心消失,她怔怔望著空掉的懷抱,只感覺臂彎一空,眨眼間,一色有世留給她的,就只剩下一件他穿過的和服。繪著長壽松鶴紋的淺色城主和服,如今染上大片大片鮮血,變成沉甸甸污色,只是看著,就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修羅眸子動了動,堪堪回過神,悲到極致,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痛不欲生,相反的,她清醒無比。 她想起了一色有世留下的最后一句話,大概能猜出他想說什么。 “那些都不重要?!?/br> “報仇,是這個世上最沒用的事情。即使殺了鬼舞辻無慘,你也不可能活過來。與其活在這世上,不停連累無辜的人,還不如跟你一起離開……” “這是我答應(yīng)過你的,要陪你一起走,不能言而無信?!?/br> “哪怕沒有我,跟他不死不休的人也從未斷絕,這種仇恨持續(xù)了數(shù)百年,他不會永遠逍遙下去,有世,他遲早是要付出代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