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還不錯?！蓖鯛柕螺p笑。他拉開二葉亭鳴旁邊的椅子坐下，用小銀勺敲在玻璃杯的邊緣，敲出幾個清脆干凈的音節(jié)，又扭頭安排起自己的后輩，“喬治，你坐在這里?！?/br>
    奧威爾聽話地在王爾德旁邊坐下，王爾德拍拍他的肩膀，舉著酒杯轉(zhuǎn)向了二葉亭鳴，“讓客人的酒杯空著，可是主人的失職?！?/br>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在這里招待客人，還請原諒。”二葉亭鳴笑著回應，當真取了一瓶紅酒打開，為王爾德斟滿酒杯——還不等他把酒瓶放下，另一個酒杯就遞到了他的面前。

    “麻煩你了?！焙Ｄ焐线@么說，臉上的表情可沒有半點麻煩別人的意思。

    “沒關系。”二葉亭鳴說道，也將酒液倒入他的杯中。

    海涅搖晃著酒杯里的酒，深沉厚重的香氣里能嗅到富有層次的芬芳，“很好的酒?！?/br>
    二葉亭鳴應道：“諸位喜歡就好?！?/br>
    “酒是好酒啦，可惜都是些無趣的家伙?！蓖鯛柕抡讨乩砦恢玫膬?yōu)勢，手臂一伸就貼在了二葉亭鳴身上，他杯中的酒已經(jīng)喝得只剩下了一半，向著海涅揚了揚下巴，“尤其是這個德國佬?！?/br>
    海涅的唇角勾起個小小的弧度，也不去反駁他，只舉起酒杯，重重碰在王爾德的酒杯上——絕非禮貌友好的碰杯，酒杯撞在一起的動靜，幾乎叫人想起決斗時利劍相交的聲響。

    奧威爾嘆了口氣，選擇給自己倒一杯茶——很好，是他喜歡的大吉嶺。他又開了一瓶威士忌，遞給在旁邊落座的塞萬提斯。

    這位先生喝酒的習慣人盡皆知，威士忌不加冰，倒至七分滿。酒量差一點的人這么一杯烈酒下肚，大概就要醉到桌子下面去了。

    緊接著坐下的是拉格洛夫小姐，她讓凡爾納坐在她和塞萬提斯先生中間，又輕聲詢問他要不要吃點心。

    凡爾納小小地點了下頭，腦袋幾乎要埋進眼前的茶杯里。

    ——他突然看到一個小小的、只有他拇指那么大的小男孩，探頭探腦地從茶杯后面跳出來。那個男孩有著亞麻色的卷卷頭發(fā)，穿著藍色的小馬甲和大大的黑皮鞋，淘氣又神氣的樣子。他向凡爾納像模像樣地撫胸行禮，又拉著他的指尖，指著盤子里的小蛋糕，眼睛里寫滿渴望。

    “這是尼爾斯?！崩衤宸蛐〗阆蛩榻B，教他伸出手去，尼爾斯就輕巧地跳上他的掌心，又靈活地爬到他的肩頭，坐下哼起他沒聽過的歌謠。

    于是歐·亨利只好坐在了最后一個空位上，又拖著椅子往凡爾納邊上湊，對拉格洛夫小姐抱怨道：“我又不是什么魔鬼，您這么防備我，真是叫我心都碎了?！?/br>
    他天生長著一張娃娃臉，這樣反坐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模樣，乍一看仿佛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陽光朝氣又帶了點小淘氣，小奶狗般總能討到旁人的歡心。

    可惜拉格洛夫小姐絲毫不為所動，冷著臉用司康餅堵住了他的嘴，“請您閉嘴，別教壞了孩子?！?/br>
    歐·亨利一臉做作的受傷表情，兩頰鼓鼓艱難地咀嚼著嘴里的司康餅，最后還是灌了一杯熱茶才強咽下去，搖頭嘆氣道：“英國佬的點心可真是……”

    他沒說完，已經(jīng)吸引了桌上兩個英國人的注意，在喬治·奧威爾清清嗓子準備給他洗腦一遍英國食物如何美味前，歐·亨利很有眼色地舉手投降。

    他一個美國人在一眾歐洲人里著實勢單力薄，何況他又不是什么戰(zhàn)斗系的異能力，雖然職業(yè)需要他的體術練得很不錯，可在場的除了戰(zhàn)斗力不明的凡爾納和二葉亭鳴，其他哪個也不是吃素的。

    就連王爾德那樣為了保護畫畫的雙手沒拎過一點重物的家伙，都專門訓練過快速對敵和逃脫術，以確保在遇襲的時候能最大限度保住性命。

    “廢話就到此為止吧，我想我們是時候聊聊正事了？”歐·亨利把話題引到二葉亭鳴頭上，“我現(xiàn)在可還在雨林里睡著呢，醒得太晚諸位可能就要到野獸肚子里找我了?！?/br>
    他抖抖甚至，擺出一副可憐無奈的苦相來。

    二葉亭鳴接著他的話頭，話題轉(zhuǎn)向了今天的正題，“諸位既然已經(jīng)接受了我的邀請，應當都知曉自己是為何而來……大抵都已經(jīng)做好了覺悟，愿意承擔一切罪孽，無視一切道義，將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榮光與名譽盡數(shù)拋卻，即使失去性命，墜入地獄……”

    他還沒說完，塞萬提斯已經(jīng)舉起了酒杯，沉聲道：“騎士之忠義，當為和平而戰(zhàn)。”

    王爾德瞇了瞇眼睛，臉上仍是那副懶洋洋的輕佻笑容，他搖晃著酒杯里最后一點酒，仿佛已經(jīng)有點喝醉了一般將酒杯高舉，“為自由。”

    拉格洛夫小姐放下茶杯，她下意識看了一眼坐在身邊乖乖吃點心的凡爾納，才接著堅定道：“一切為了更光明的未來?！?/br>
    大家都是接到了那張邀請函的人，在先前的試探中也大致知道彼此懷揣著相同的愿景，自然不需要二葉亭鳴多廢話，也知道他們出現(xiàn)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他們甚至于是在迫不及待地要做些什么說些什么，如此才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坐一般。

    二葉亭鳴被人打斷了發(fā)言也不怎么在意，他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學著對面拉格洛夫小姐那樣加上方糖和奶，喝了一口——

    二葉亭鳴放下了茶杯，不疾不徐地開口道：“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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