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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靠幾個人來終止戰(zhàn)爭,大概就是瘋子才能去做的事情。 塞萬提斯輕輕咳嗽了一聲,他不是善于言辭的人,憋了半天也只說了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任憑各位差遣”,干巴巴的發(fā)言一點也看不出文章里嬉笑怒罵的犀利筆鋒。 而拉格洛夫小姐笑得端莊又優(yōu)雅,“這樣也好?!彼f道,“我早就想和那些官員老爺們好好聊一聊了?!?/br> 倘若她沒有在某幾個詞上著重強調,別人一定會相信她的“聊聊”就是坐下來曬著太陽喝著茶的聊聊。 凡爾納安慰地握住拉格洛夫小姐的手。他沒有提出什么意見,也并不在意自己要執(zhí)行什么樣的計劃或者要往哪里走才是對的,就連即將會有很多人死在他的島上都沒有什么太多的感覺。 和大家在一起就好,就算最終的目的地是地獄最深處,他也甘之如飴。 敲定了完成目標的大方向,超越者們便緊接著討論起了接下來的行動方針,綁架政府高層這種事情為了避免打草驚蛇,速度自然是越快越好,任何一絲多余的反應時間都會令他們功虧一簣。因此他們必須提前收集整合大量情報,做足前期準備,來盡可能縮短實際行動的時間。 唯獨歐·亨利沒有說話??雌饋淼鮾豪僧敍]個正形,應該是跟王爾德一樣積極響應這個聽著會很有意思計劃的人,此刻反而一言不發(fā)獨自沉默著,像在激烈地思想斗爭著說服自己,又像是什么也沒有想,傻瓜一樣發(fā)著呆。 他的嘴角仿佛掛著千斤重擔,艱難地向上扯起一點卻不可避免地垂了下去,在他臉上形成一個陰沉冷酷的下撇弧度。 沒有人去打擾他,超越者們讓話題從他身上跳了過去,一個人的缺席并不影響他們的討論進度。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塞萬提斯先生主導了會議的流程。他作為在場年紀最大職位最高的一個,制定過不知道多少作戰(zhàn)計劃和行動指南,熟門熟路地把一句話的單薄想法擴展成有階段性目標的行動規(guī)劃,又組織起大家各自認領初期任務,積極發(fā)言給行動計劃打補丁。 你一言我一語,熱鬧得歐·亨利像P上去的假人。 歐·亨利的確想了很多,多疑和過度謹慎大概是他這樣專業(yè)情報員的職業(yè)病,讓他沒辦法像王爾德那樣一拍腦子擼起袖子就干,雖然他承認自己心里某個地方在鼓動著他拋棄理性和利益權衡,就跟他接下那封邀請函的時候一樣,權當自己是個注定賭輸還不死心的賭鬼。 歐·亨利搖了搖頭,嘲笑了幾聲自己不可理喻的職業(yè)病。他長長吐出一口氣,隨意地接上誰的話頭,加入了會議熱烈的討論之中。 “諸位可別忘了軍火商、情報販子……我們最好的朋友們?!彼f道,臉上掛著平時慣常的輕佻笑容,“為了生意,沒有戰(zhàn)爭他們也能創(chuàng)造戰(zhàn)爭?!?/br> 賭輸了又能怎么樣。 他早就已經把全部的籌碼壓上,還能再輸掉什么呢? 第57章 凡爾納醒來的時候, 月亮才剛剛爬上他的窗臺,月光如雪色的綢緞,從天邊鋪落到站在他床邊男人的發(fā)尾。 那是泛著美麗光澤的淡金色長發(fā), 被月光照耀著顯出近乎于銀白的色彩, 鬢邊一縷編起細細的發(fā)辮,緞帶在發(fā)尾打了個精致的結。一雙淺淡的、琉璃色的眼睛注視著他,濃密的淡金色眼睫低垂, 皮膚浸在月色中白而透明,顯出某種虛幻而又不可捉摸的距離感。 凡爾納被嚇了一跳。他剛從夢境中回來,雖說夢境里超越者們給他加急培訓了一番, 但說實話還是有些心虛的, 再一睜開眼發(fā)現不久前剛見過的法國超越者大佬站在床邊,就算凡爾納已經反反復復給自己做過無數次心理建設,又被同伴們揉著腦袋捏著臉頰鼓勵了半天, 一瞬間也以為自己是哪里暴露了, 緊張差點得從床上翻下去。 “波、波波德萊爾先生……”凡爾納吞咽著唾沫, 他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 喉嚨里擠出的腔調卻尖細怪異, 叫他險些咬了舌頭。 風聲從窗戶的縫隙間送來破碎的歡笑與喧囂, 是樓下仍未散去的法國超越者們派對的聲響。凡爾納的缺席并不影響他們呼朋喚友開一場迎新會,徹夜享受美酒美人與美麗的月色, 直到第二天的太陽升起。 等再過些日子, 他們的小凡爾納適應了環(huán)境, 他們還會為他再補上一場更盛大的迎新會, 讓鄉(xiāng)下來的小土包子見識見識巴黎的繁華夜色, 免得叫某些別有用心的雀兒們一晃, 心思就被勾到西伯利亞去了。 凡爾納尚且不知道自己逃不掉被法國超越者們卷進通宵狂歡里的命運, 也不知道他唯一的指望正站在他床邊,因為他一驚一乍的模樣微微皺起眉心。 他只是在波德萊爾的注視下緊張得咽口水,很想深呼吸調整下過快的心跳,又像被獵食者盯上的兔子般不敢動彈。 波德萊爾分明是極好看的,即使在一眾環(huán)肥燕瘦(?)的法國超越者里也好看得鶴立雞群。精致清冷的面容半分看不出他的真實年紀,如同行走于人世間的妖精一般,既成熟又青澀,渾身充滿著矛盾而妖異的美。 可凡爾納從第一次見到他,就忍不住有些怕他。哪怕波德萊爾對他表現得還算友善,并且用莫泊桑的話來說,波德萊爾是他們之中脾氣最好也最擅長教育新人的,肯定能把他培養(yǎng)成強大優(yōu)秀的異能力者——但凡爾納還是害怕他,就像他面對著狂風暴雨的大海時,生存的本能讓他敬而遠之。 --